謝凝霜卻并不着急,她在小萍面前踱步,聲音沉穩,“你錯了,我救得了。要把一個活體人制成人偶,需要淨身,假死,防腐,上妝,保存。無論哪個步驟,都需要幾天時間。”
她走到小萍面前,笑了起來,露出兩顆虎牙:“林老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制成一具人偶,而我們三天便能把七十二坊翻個底朝天!”
小萍面若死灰,動了動身子,被蘭厲死死禁锢。她眼看計劃敗露,便自嘲一般扯起了嘴角。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回來看看了……對不起,是我破壞了您的計劃……”
三天後,大理寺衆人搜查了京城七十二坊各處,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查了不止一遍,可是并沒有白渺和林老的蹤迹。
整個七十二坊彌漫着淡淡桃香,可是每家每戶卻都沒有桃林香的蹤迹。
謝凝霜心如擂鼓,她已經三天沒有休息了。布滿血絲的眼睛折射着精光,“繼續找!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蘭厲冷眼旁觀,眼看着謝凝霜走在下水道邊,腳步不穩,一腳踩在薄冰上,冰水滑膩,直接摔了個大馬趴。
謝凝霜被冰水一激,渾身抖了抖,稍微恢複了一些神智。她抹了把臉上的水,被一旁司務扶起。
“張大人莫要傷神,白錄事一定會沒事的……”司務安慰着她,遞上一塊帕子。
謝凝霜忽然凝眉看着他,在他身上嗅了嗅。司務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身上不幹淨,沖撞了她,急忙要退開,謝凝霜卻死死抓着他。
“你擦了桃林香?!”
司務狠命搖頭,連連後退:“張大人莫不是被案子沖昏了頭,小人哪有錢買桃林香?”
“那……”謝凝霜視線忽然聚焦在地上下水道那薄冰上。
她伸手抹了把帶冰碴的水,嗅了嗅,瞳孔一縮——
“來人,把下水道布防圖拿來!”
白渺昏昏沉沉間,聽到身旁傳來铿锵铿锵的金石碰撞之聲,身子沉沉的,腦袋暈暈的。她隻記得自己送林老回家,然後……
似乎是被人襲擊了。
桃林香的濃郁氣息似乎就在身旁,帶着熱乎乎的暖意直沖己身,她想睜開眼瞧瞧,是哪位美人救了自己,但是眼皮如墜千斤,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她隐約聽到林老的聲音從上方傳過來。
“正道之作,就快要完成了……”
謝凝霜找到了那處藏身地,蘭厲劈開了阻隔下水道的木闆,帶起一股凜冽的風,吹散了郁結的桃林香,一衆大理寺侍衛沖進來,制住了正在熬香的林老,而白渺此時正穿着裡衣,浸泡在乳白色的液體裡。
整個下水道充斥着防腐液跟桃林香混合的味道,伴着些許腐臭味,聞久了有些反胃。
“你是怎麼找到這的?”林老面色平靜,手臂被繳得死死的,卻似乎看不到什麼痛苦的神色。
“與你無關。”謝凝霜冷冷丢下一這一句,便吩咐手下将他押回了大理寺牢獄。
因張忱受傷未愈,謝凝霜隻得暫時頂着他的皮繼續跟進案子。
她跟郭寺丞一起審訊寥霖,少卿跟書童一齊審訊林老。
案件卷宗一一展開,郭寺丞翻了翻竹簡,壓上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面黃肌瘦,身材比同齡人矮小些許,面露驚恐,在看到寥霖那一刻眼神亮了。
“哥,你沒死?太好了!”
隻是,小女孩還未與哥哥叙舊,便又被押了下去。
“她是否會好好的,就取決于你是否招供了,寥霖。”
寥霖面色慘白,掙紮着要起身揍郭寺丞,被一旁侍衛壓下。他哆嗦了半天,坦白了。
“我說,你們不許動我妹妹,她是無辜的,她什麼也不知道。”
寥霖說,他接到一個神秘人的邀約,說隻要殺了什麼傳人,那人就給他的妹妹續命。
“我妹妹已經十歲了,可是身子很弱,我們自幼父母雙亡,我靠着傀儡師手藝養活她,換取藥物。”
“可是有一天,那位郎中說自己的藥不夠了,若想換取原料,需要完成賣家的要求,可是他手無縛雞之力,實在無法。”
寥霖為了妹妹,便問是什麼要求。那位郎中說:“殺了‘宗衡派’傳人。”
寥霖想:這應該是醫藥世家之間的糾紛吧?便問那人在哪?
郎中說他會去赴宮宴,僞裝成傀儡師。
郎中又說,他這有慢性毒藥,隻要萃在傀線上,那人必定在一周内無聲無息的死亡。
郎中還說,為了保險,希望寥霖假死來逃脫罪責。
于是,寥霖找了一個替身,代替他死去,又因郎中後來告知‘宗衡派’傳人沒死,所以前去補刀,被抓。
郭寺丞詳細詢問那郎中的事情,寥霖隻是搖頭。
“都是他來找我,一開始也是他自己毛遂自薦找上我的。他定月來一趟,不過此番事發,估計是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