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見謝凝霜皺眉,伸手在她眉心描摹:“别愁啦!你渺姐心裡有數,這不拉着他吃喝一天,放心吧,他是個好人。”
白渺說到這,打了個飽嗝。二人看着面前的菜肴,白渺撓撓頭:“那什麼……冬天不會壞掉,明天再吃?”
謝凝霜起身回屋,聳聳肩:“算了,明天你還要去鬼混,留着我自己吃吧!”
白渺嘿嘿一笑,收拾了碗筷便也随謝凝霜一起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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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将至,謝凝霜收到司馬玿的消息,說書院西房藏書庫有關于桃林香的記載,還有關于墨閣的一些事件。因公務繁忙,他沒空帶着謝凝霜去看,便給了她一紙文書,放了通行。
謝凝霜匆匆趕往書院,遞交了通行令,便在一學士的引領下前往西房藏書庫。
書院占地很大,比大理寺還要大,分前廳,後殿,東西房。東西還分有藏書庫,檔案庫等等。
那位學士把謝凝霜帶到地方後便合上門退了出去,謝凝霜在屋内檢索。
她大緻逛了一圈,這裡大多是些前朝奇聞異事,她在香案一冊中找到了桃鱗香的介紹。
桃鱗香,取自深海精華淬煉,伴随桃香,沁人心脾。據傳楠國皇室奉為上上品,隻有皇宮匠人才可制作,民間仿品桃林香,氣味與之相差無幾,可是有毒性,不可長時間使用……
煉妃難道是被毒死的?!
楠國皇室的香的配料,楠國皇室的匠人,在現在的燼國應該是沒有的,即使有,也會因為兩國戰争之事心懷怨恨,以緻下了毒……
謝凝霜把這本冊子放回去,無意間碰掉了一卷畫像,她好奇打開看了一下,是煉妃的畫像,不過……
這名畫上的女子沉靜安詳,沒有煉妃那麼豔麗,隻是相似而已。
謝凝霜的手緩緩下滑,在署名那一欄寫着一個“越”字。
女子的身後背景畫的是迢迢假山溪水,鳥雀蝴蝶自由自在的飛翔,栩栩如生,令人神往。
謝凝霜把畫卷放回去,忽然聽到門響了一下,應該是有人來了,她捧着一本楠國舊部的冊子探頭往那邊去看,隻聽見來人喝道:“大膽,誰在那?!”
一襲酒味從門邊飄進來,謝凝霜心下一驚,尋思着:書院還有喝酒鬧事的人嗎?
那人腳步虛浮,匆匆往她這邊走來。
“去去去,什麼人也配來這翻書。”他拎着酒壺,晃晃悠悠,酒液晃出,灑在了他所經過的地面堆積的書頁上,謝凝霜眉頭緊皺,回答:“小人不知您是誰,可是您把酒灑在書頁上了,請您出去!”
“好一個鸠占鵲巢,整得燼國将來都是我的,你讓我出去?”來者把酒壺一扔,酒壺清脆的摔在地上,酒液四濺,謝凝霜要去救書,來者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按着她往下跪。
“給我,給本太子跪好了!你聽着,不僅這些書是我的,燼國是我的,隻要你是燼國子民,你也是我的!我讓你往西,你就不可以往東!”
太子?!
謝凝霜微微瞧了瞧這個人,臉頰略微水腫,雙眼視線不聚焦,四處亂晃,身材微胖,一副纨绔酒鬼的模樣。
謝凝霜心想:酒鬼不知會做出什麼事,還是先不要惹怒他為好。
于是,謝凝霜跪下俯首,趴在地上。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嗯嗯,上道兒。”太子一屁股坐在書堆上,激起一片灰塵,他揮揮手咳嗽着,待灰塵落地,昂了昂下巴,俯視着她。
“你是誰?來這幹嘛?”
“小人謝凝霜,乃奉人之命前來取書……”
“奉誰的命?”太子似乎還在酒勁上,語調低緩,眼皮半阖。
謝凝霜忽然止住了話頭。
她沒有僞裝成張忱,所以她現在是阡陌坊的老闆。她也沒有化名,不然被查到就是死罪。
她是聽司馬玿所述來此查書,如果如實告知,那麼阡陌坊與流冰宮的關系便暴露了。
怎麼辦?
謝凝霜腦海内翻江倒海,忽而門又響了,一串腳步聲靠近這裡,太子殿下大喝一聲:“誰?趕緊過來請安!”
腳步聲漸漸近了,待露出衣角,謝凝霜看到這應該是書院的學士,不免心下一緊。
然而她的擔憂是多餘的,那人溫文爾雅,一身書卷氣息令人十分安心。
“在下沈寒,恭迎太子殿下。”
是他!
太子目前還在發酒蒙,沈寒沖謝凝霜微微點頭,繼續說道:“謝大人是應季蘭長公主之命特來取書,還望太子殿下成全。”
一句季蘭長公主,太子明顯僵硬了一瞬。他爬起來往門外走去。
“知道了,讓她拿走,快點。”
待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沈寒沖謝凝霜拱手行禮。
“謝老闆,請。”或許是因為阿蘭兄長也在書院任職的關系,沈寒并未過多詢問謝凝霜來此的目的。
謝凝霜看着沈寒,也回禮:“多謝沈學士相助,我再查一會兒便離開。”
沈寒知趣走出去帶上門,依舊侯在門外。謝凝霜打心底覺得,這沈寒或許真的可靠,白渺應該是選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