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霜識趣轉身而去,身後又是一片歡鬧。蘭厲追上謝凝霜,跟她閑聊。
“舊友之間的情誼真好,打打鬧鬧,也不會太無聊。”
謝凝霜點點頭,有些興奮:“我還是第一次見師傅這樣求饒,以前師傅仙風道骨,宛若谪仙,沒想到今日……哈哈哈——蘭兄,你們兄弟姐妹之間沒有如此打鬧過嗎?”
蘭厲頓了一下,展出笑顔:“有啊,有兄弟姐妹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說笑打鬧,煩惱就煙消雲散了,幹起活來也有力氣,時間會過得很快。”
隻是一轉眼,他們就因任務各奔東西了。蘭厲心底閃過片刻懷念與難過,當時的那些“兄弟姐妹”,現在還活着的,又有幾人呢?
施娘子見謝凝霜跟蘭厲回到了後院房間,輕咳一聲:“好啦,人都走了,我們該聊正事了。”
白酩聽到這松開了禁锢白彥的手,細枝條被插在一旁的花瓶裡,白彥咳了幾聲,整理好衣冠。
“施施,請。”
小亭内一時間氣氛壓抑至極,施娘子眼眶紅了紅,開口:“據線報,町中雁已經在燼楠邊境的宏福客棧紮根,墨閣勢力被京城瑣事耽擱,暫時無暇顧及宏福客棧。此刻,是我們出動的最佳時機。”
白酩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出點點茶水,落在木桌上,微微晃動。
“死雁子,這回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此事……”白彥還未說完,施娘子卻跪地拜服,白酩與白彥愣在當場。
“師兄,”施娘子泣涕着,身子伏在地上,無論白酩怎麼拉都拉不起來。
“師傅離去,我們縱橫派弟子分崩離析,各自天涯,如今報仇機會就在眼前,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雁逍遙法外……我是一定要去的,一定要了結我跟他之間的恩怨,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還請師兄不要攔我!”
白彥低垂着眉眼,陷入沉默。白酩趕緊表态:“師妹莫慌,我陪你去。”
施娘子眼露感激之情,白酩扶着她起身,憤恨道:“師妹要去報仇,做師哥的怎麼會不陪呢?這是我們跟他之間的事,不隻是你跟他,我們也有責任。二弟沒練過武,不去也罷,大哥陪你!”
施娘子依偎在白酩懷裡,點了點頭,白彥見到此情此景,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白彥站起身,說:“擇日啟程吧。”末了又補充道:“不過,我需要準備一下。”
白酩跟施娘子面面相觑,随後大喜,二人看着白彥穿過遊廊,走進裡間,似乎是找什麼典籍去了。
二人坐在小亭内,開始暢談各自的徒弟幼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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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凝霜跟蘭厲就在裡間會客廳,看到白彥走進來,謝凝霜行禮,之後便提起之前的經曆,白彥若有所思看着蘭厲,蘭厲也看着他。
蘭厲:“多虧謝老闆心思玲珑,不然我們就栽在裡面了。”
白彥微微颔首:“多謝這位小兄弟不遠千裡來救霜兒,為師在此謝過。”
白彥又轉向謝凝霜:“沒想到你們在京城竟然有如此豐富的境遇,也算增長了不少見聞。”
謝凝霜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白彥走進藏書閣,取出一本畫冊遞給謝凝霜。
“這本畫冊是燼國早期飾品圖鑒,你可以翻一翻,或許會有幫助。”
謝凝霜看着白彥,問:“師傅,這本冊子我能帶走嗎?京城事務繁雜,白渺似乎還在着急的等我。”
白彥準許,二人急忙走出裡間,越過小亭,謝凝霜對白酩跟施娘子行禮,跟蘭厲匆匆上了回京的馬車。
白彥目送謝凝霜離去,樹梢新芽又長了一寸,白鶴村是無風的,但是,風的氣息會留下痕迹,譬如新芽萌發,嫩草葳蕤,紅楓墜落,鳥雀翺翔……
凡事經過,必有痕迹。哪怕人眼看不到,哪怕自己感受不到。
白彥轉身回白鶴觀,施娘子與白酩對酌,他輕微搖頭,提點二人莫要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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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在收到沈寒所述謝凝霜無事以後,便催着沈寒請假陪她到城門去等謝凝霜。謝岩的馬車經過城門,與二人擦肩而過。謝淩風站的筆直,目送謝岩一路向東。蘭妃帶着女官在花園嬉戲,司馬逸陪同喝酒,二人興緻高昂。司馬敞暗自躊躇,守着算盤賬本,一陣心悸。謝雪瑩站在謝府門前,朝外張望。
春季到了,萬物生發,人心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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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謝凝霜跟蘭厲抵達京城,遠遠的便看到白渺站在城門内張望,眼下挂着厚厚的黑眼圈。沈寒在她身旁,微微咳着,似乎是久立風中,染了風寒。
謝凝霜急忙下車,向白渺奔去。蘭厲坐在車内,等着車夫把車趕到沈寒面前。
白渺一眼便看到了謝凝霜,先是一愣,随即也跑過去,二人擁抱在一起。
沈寒往她們那走去,半路與蘭厲相遇。蘭厲掀開轎簾,沈寒對他行禮,蘭厲颔首。
謝凝霜拉着白渺往馬車處走去,四人上車,駛向阡陌坊。
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