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霜緩過勁兒來，大腦也運轉起來：“他們之前應該是約定好一起來到這裡，然後碰到了什麼人。這個人有些武藝，他殺害了流冰叔跟施娘子，再逼迫我師傅自殺。”

“屍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發現的？”沈寒問出了關鍵問題，曹乘開口答道：“聆風鎮郊區有一處鏡湖，屍體就在鏡湖之南。兩天前，有一位自稱汀鴻大師的方士，他在湖邊垂釣時發現的。”

“那個汀鴻你們盤查了嗎？”謝凝霜問道。曹乘點頭：“汀鴻大師信徒衆多，為人樂善好施，屍體應當死于三日之前，那時汀鴻大師正在宏福客棧，有人可以證明。”

蘭厲轉身便往外走，謝凝霜定了定神，也跟了上去。

“那就勞煩曹縣令帶我們去一趟鏡湖之畔吧。”

·

四月份，南部的天氣已經轉暖，風吹紅了榴花，也吹黃了迎春，細柳也垂着嫩枝，一直延伸到湖中。

放眼望去，鏡湖是由一個湖心島跟環形湖泊構成的。湖畔設有小型畫船，精緻美觀，船壁繪着火紅的石榴花，停在細柳之旁。

迎春就開在柳樹之間，是按照一棵柳樹一棵迎春栽種的，湖心島上便滿是石榴樹。

這麼美的地方，現在卻沒有遊人玩賞，實在可惜。不過……

謝凝霜跟白渺對視，白渺紅着眼眶。

師傅們竟然死在這種地方，到底是約了誰呢？

司馬刹開口道：“因為前天那樁事，遊人都不來了，事情似乎發生在淩晨時分，但是前天下了場大雨，現場被破壞了……哦，屍體就在南邊湖畔，疑似還留有打鬥痕迹，雖然不多。汀鴻大師就是在辰時前來垂釣時發現的屍體。”

衆人走到那處地方，唯有幾個凹印留在那，其餘痕迹都被大雨沖刷殆盡。

司馬刹繼續道：“暗器啥的我們都收繳在衙門了，兇器也有，這其實沒什麼可看的了……哎，怎麼有人上船了？！”

衆人擡眼看去，那湖邊柳旁的畫船竟然駛離了岸邊，朝着湖心而去。司馬刹大吼着讓船上的人下來，那人探出頭，用手遮着陽光，眯起眼看向這邊。

“你給我下來——”司馬刹隔着湖水大喊。

“你說什麼——”湖面上的人回答。忽然，那人對船夫說了些什麼，畫船開始向他們靠攏。

司馬刹得意洋洋道：“還算是個老實人。”

待船行至近處，謝凝霜看清了船上的人，那人也看到了他們。

“謝老闆，白錄事，以及書院的諸位，你們怎麼在這？”

一番客套後，趙焰知曉了情況，也說明了自己的狀況。

“趙府那邊不能再呆了，我想着要不還是繼續南下經商，就跟九皇子借了銀兩，回着老地方繼續耕耘。以前啊，我可喜歡這鏡湖了，不知為何今日無人遊賞，所以我便獨霸一方湖心亭，順帶找一個人。”

謝凝霜點頭，趙焰繼續道：“經商之人大多迷信，我知道一個大師，算得可準了，今日便是打探到他的蹤迹，前來拜訪一番……”

“那人是……”謝凝霜詢問道。

趙焰眨了眨眼，湊近她：“我記得謝老闆是人偶鋪的掌櫃，你也有興趣算一下？”

蘭厲在一旁輕咳一聲，謝凝霜點點頭，趙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然而司馬刹卻不明所以，湊過來問：“你不是要查嗚嗚嗚——”

蘭厲适時捂住了他的嘴，沈寒在一旁微微笑着，走到司馬刹身前，“趙大哥，我也想算算。”

趙焰拍拍胸脯，轉身請諸位上船：“好說，都來吧！今日相遇即是有緣，大師不會拒絕每一個有緣人的。”

畫船之上，船夫蒙着面，費力地劃着漿，趙焰興奮地指着湖畔各處，滔滔不絕。

“你們不知，這鏡湖四季景色不同。春季宜賞花，夏季宜乘涼，秋季宜摘果，冬季宜看雪。哎，這湖心亭看雪，賽過水衡天呐！這裡冬暖夏涼，氣候适宜，要麼說這大師會找地方，一看就是會看風水的……”

衆人聽着他絮叨，沈寒便把趙焰的情況告知司馬刹，司馬刹略微點頭。

“京城趙家，我知道，聽說九弟跟他關系不錯，至于我嘛，自小就從軍了，不認識他。”

畫船轉過湖心亭背面，衆人便看到一位中年人正在垂釣。

那人側着身子坐在岸旁，看年紀大概在而立與不惑之間，但是氣場老成，給人一種壓迫感，似是聽到動靜，擡眼看過來，又讓人倍感親切。那眼睛很是良善，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

畫船在岸邊停下，趙焰走過去行禮。

“敢問閣下是汀鴻大師？”

那人看着趙焰，站起身，微微點頭。

“幸會，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