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二師兄拿出家裡買回來的紅紙寫對聯和福字,哪一副挂門口,哪一副挂正堂,哪些又是要送人的,都是有講究的。
常年在部隊不回家的,當軍醫的二師兄的兒子華蔚然也回來了,是個年紀比孟笙笙年紀還大六歲多的帥哥,長的文質彬彬的。
華蔚然對着這個爺爺新收的、嫩生生的、比他年紀還小的師伯有點叫不出口。
孟笙笙倒不介意,說道,“沒關系,咱們可以各論各的,以後你私下叫我笙笙就行,我就叫你蔚然了。”
孟笙笙這自來熟的态度,倒是讓華蔚然也自在了很多,沒有了剛見面時的拘束。
孟笙笙空閑下來給王川澤打了個電話,他手機那頭也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這時候全國各地都這樣,鼻尖萦繞着硫磺的味道。
兩人這邊還沒說完話,就聽嫂子在家裡說道,“快點!過來領紅包了,來晚了就沒有了……”
孟笙笙趕忙挂了電話,小跑着進了屋,師傅師母師兄一衆長輩都給了紅包,孟笙笙今年收到了一沓紅包收,摸摸厚度,心滿意足,轉身從自己包裡掏出一個早準備好了的紅包,放到了華蔚然的手上,“拿着,這是師伯給師侄的新年紅包。”
華蔚然看着還沒他成熟的孟笙笙,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
喬雪梅笑着直接拍了拍孟笙笙的腦袋,“機靈鬼。”
大年初一,給華老拜年的人上門了,今天上門的人全是醫學界的泰鬥,孟笙笙今年也算是第一次見這些人,不可能沒禮貌的溜邊站,便跟着師父師兄招待客人。
初二,别的孩子要回姥姥家,舅舅家,她這個沒姥姥家回的,不用應酬長輩,幹脆出門浪了一天。
初三,得去拜訪師長了,她和其他已經回家了的同學還不一樣,她這個年都是在師傅家過的,那幹脆就買了水果牛奶去師兄家拜年去。
接着孟笙笙又尋了個時間,她先是回了一趟禹城,買了年禮給了幾個幫助過她的老師,又給孤兒院裡的弟弟妹妹們買了些書和文具,接着和幾個還有聯系的朋友吃了頓飯,來來去去的就花了好些天,等回到京市,已經初十了。
給王川澤去了通電話,他這時候還在雍城,正在處理原主家裡的那一爛攤子事,暫時回不來。
孟笙笙從禹城一回來,就發現京市的年味兒已經淡了不少,這時候大多數的人年假已經沒了,上班的上班,隻剩下還沒上學的孩子留在家裡。
她雖然還沒開學,但是也是個閑不下來的性子,她師傅在當今國内算得上真正的國醫聖手了,一年到頭找關系來尋醫的就沒斷過,過年那幾天沒人不知禮的上門,都堆積到了這幾天。
孟笙笙今天一進門,就被師傅問了功課,雖然過年的這些天有些懈怠,但是去年大半年她都是努力了的,憑着她優秀的記憶力和領悟力,暫時糊弄了過去。
師傅勉強滿意,又讓孟笙笙準備準備,說是過會兒會有人過來。
孟笙笙進了自己的房間,換好了衣服,就見外面一個女人帶着一個消瘦的不正常的男人進來了。
華德庸一個眼神,孟笙笙便立馬過來坐下了,把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孟笙笙細細感受了一番,脈搏和正常的脈象好像有細微的不同,她并沒感覺到對方身體出了什麼嚴重的問題,皺皺眉,收手了。
女人一看孟笙笙皺眉,心裡就咯噔一下,有些着急的拽住了孟笙笙的手,“怎麼了?是……是不好了?”
孟笙笙有些囧,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華德庸看了看孟笙笙,知道這小丫頭可能沒診出來,他倒是沒什麼失望的情緒,滿打滿算,才學半年呢,還得沉下心繼續磨練。
華老搭上了男人的腕子,沉凝片刻,開口給孟笙笙解了圍,“他這個情況,最好是換一個生活環境,把心裡的情緒發洩出來,再配合我的湯藥……下個月這個時候再來複查看看……”
孟笙笙見師傅則已經在寫藥方了,便主動往上湊,左一下右一下的看。
她根據師傅開的藥方,大緻也推斷出這男人是心理上的病。
把病人送走了,師傅才看看孟笙笙,孟笙笙不好意思的笑,“今天我算是學到了,診治病人的時候,無論診沒診出來,病情嚴重不嚴重,臉上都不能帶情緒……”
華老點頭,師傅說千萬遍,不如讓弟子自己親身體會一遍來的印象深刻,“對,不止是咱們中醫,西醫也是一樣的道理……剛剛那位病人就是郁脈,現在說是抑-郁症,抑-郁症在脈象通常表現為情志郁滞不得發越,脈弦細、沉澀、來時遲疑,去時如煙,若有若無……這位病人還伴随着焦慮、失眠,食欲不振……”
孟笙笙凝神細聽,随手把旁邊的筆記本拿過來記筆記,就看到旁邊留下的一部黑色的手機。
應該是剛剛那兩人不小心落下的,孟笙笙和師傅說了一聲便拿着手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