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奇怪,哪裡來的貓叫聲。
最近司叙正在忙着一個企業并購案,被收購方的财務資料具有問題。通過與他的當事人溝通,當事人堅持并購方案。他需要調查清楚被收購方的資金問題,并給乙方提供解決方案,還要重新拟定并購合同,為乙方争取最大利益。
為此,司叙已經加班熬夜了好幾個晚上。
昨夜淩晨兩點半,司叙檢查完所有資料,确定沒有錯誤遺漏後,意識昏昏沉沉地挪步到卧室昏迷過去。
他睡下的時候連窗簾都忘了關,醒來時視線内是灰蒙蒙的、微微亮的天空和城市高樓。
他轉頭看向床頭的電子時鐘,淩晨五點四十分。
也不過才睡了三個小時。
他隐約察覺到身體出現了怪異感,四肢不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反而輕飄飄的。
有點兒像他發燒生病時,意識迷迷糊糊的,四肢無力的感覺。
不安的情緒迅速在胸腔内遊走,但願他不是這個時候突然生病了。
今天下午他約了當事人見面,聊并購案。
這是律所的大案件,不容有失。
然而,他低頭瞧見了一個堪比恐怖片的畫面,他的手變成了貓爪。
噢,對了。
司叙從來不看任何恐怖片,他認為那種通過聲音畫面刺激分泌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行為容易導緻大腦興奮,影響人的情緒和精神狀況,進而影響睡眠,對生活造成不良影響。
視線内,銀灰色的睡衣空蕩蕩地平鋪在床面上,周圍是他熟悉的家的環境。
難道他還在做夢嗎。
司叙平靜地閉上雙眼,在心中默數三秒後再次睜開眼。
見鬼了,眼前還是那個毛茸茸的貓爪。
平靜的内心泛起波瀾,床上的小貓明顯地皺眉頭,露出猶如人一般的苦惱表情。
他張嘴說話,發出來的聲音竟然也是喵喵的貓叫。
司叙的情緒就像是突然被窗外突如其來的碎石打破了玻璃。
對司叙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恐怖的噩夢。
雖然對現實感到不可置信,但他還是迅速地用理智控制住情緒。
任何的焦躁都無法改變現狀,司叙認為必須厘清事情發生的原委,從而找到解決的辦法。
司叙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者,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更不會相信人會無緣無故地變成一隻貓。
他打算到鏡子面前确認自己的模樣。
他站在床沿邊緣往下張望,以前從來沒有以這樣的視角看過地闆,更不會在意床到地闆的高度。
這個高度,跟他高中翻牆逃課時牆的高度感覺差不多。
然而,那是以他的人的形态為參照物的高度。他現在變成了一隻貓,要一躍而下的也不是高牆,而是一張床。
跳躍,平穩落地。
身體比想象中的更加敏捷輕盈,司叙熟門熟路地“走”到衣帽間的穿衣鏡前。
清晰明亮的鏡子中是一隻通體純黑的黑貓。
他湊近,發現就連自己的瞳孔都變成了金色,身後垂着一條貓尾。
是徹頭徹尾的一隻貓。
司叙盯着鏡子裡異樣的自己,内心五味雜陳。
但是比起變成貓的慌亂,他更擔心下午與客戶的見面該怎麼辦。
他總不能放大客戶鴿子,這件事的後果嚴重且麻煩,令他無比頭疼。
腦海裡不禁地浮現出萬易那張幸災樂禍、讨人厭的嘴臉。
這時,卧室床頭正在充電的手機倏地響起程序自帶音效的鬧鈴,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
往常就不喜歡的聲音,在此刻更加尖銳刺耳,讓人煩躁。
司叙不疾不徐地走回卧室,站在床邊預測了一下自己的路線,床頭櫃上擺着台燈,如果自己沒能掌控好位置,容易打翻手機或者台燈,又或是被充電線絆到。
于是,他決定先跳上床。
第一次變成貓的司叙尚且不能熟練地掌握這個身體,光是跳上床的動作,嘗試了三次才成功。
第一次,他磕到了下巴。
第二次,他前爪碰到床沿,又掉了下來。
從床頭跳到床頭櫃,司叙啪地“一巴掌”拍斷了擾人的鬧鈴。
随後跳回床上,恹恹地趴在柔軟的枕頭上。
随着太陽升起,窗外的光線愈發明亮,床頭的電子時鐘跳到六點半。
金燦燦的陽光從城市東邊照射整座城市,看得出來今天是個天氣晴朗的好天氣。
晴空萬裡,與司叙陰雲密布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枕頭和床墊因為重力的變化向下凹陷,司叙的後背靠在真皮的床頭上,皮膚貼着柔軟的真皮材質,他擡手看見毛茸茸的貓爪變回了人類修長的十指。
清晨的插曲也無法改變司叙每天早晨雷打不動的健身習慣。
今天他的鍛煉量更是遠遠超出平時。他關閉跑步機,汗水順着他的額角下滑到下巴,低頭的瞬間滴落在緊實的胸肌中縫之間,和身體上的汗水融為一體。
早晨的運動有助于司叙清醒頭腦。
一名優秀的律師,不僅需要有聰明的頭腦,還要邏輯嚴謹,口才出衆。
更重要且容易被忽略的是,還需要一個健康的身體。
停下運動的司叙沒能想明白自己變成貓的原因。
沐浴後換上西裝的司叙再次站在鏡子前,盯着自己的身體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