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餐廳的空氣仿佛凝結般地安靜下來,變得落針可聞。
僵住動作的歲父歲母同時擡頭,幾乎是同步性地微微蹙眉,目光凝視在歲穗垂眸不敢直視父母眼神的臉上。
還是歲父先開口打了圓場:“牙齒和舌頭都要打架,你們小情侶之間吵架也很正常。”
“歲歲,是不是受了委屈。”歲父的語氣柔和。
他心知自己的女兒是再好不過的性子,沒有那種驕縱的公主病。
聽見父親溫柔的聲音,他最關心的是自己的感受。一直都很堅強的歲穗忍不住眼眶發酸,深吸一口氣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将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意又憋了回去。
她嘴角扯出一個倔強的笑,擡眼對上父親關懷的眼神,搖了搖頭。
“沒有,他沒有對不起我。”歲穗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瞟向母親。
歲母雖然還未開口,但臉上已然沒有了笑容。
本該其樂融融的一頓飯,因為自己而瞬間變得氣氛尴尬起來,歲穗胸口憋悶着一口氣,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歲母深深歎氣,語氣有些許不解:“那是為什麼分手,你和小易也談了這些年,知根知底的……”
她本還以為至少明後年就能将這樁婚事定下來。
身為父母,最關心不過是兒女的終身大事。歲穗從小到大都是讓父母省心的孩子,畢業後又順利考編成為老師,有着體面的“鐵飯碗”工作。
父母唯一操心的,自然就是她的婚姻大事。
且不說萬易和歲穗是大學就認識的同學,學曆相當的同時又有感情基礎。何況萬易相貌端正,又是知名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律師,工作體面,工資也可觀。
歲穗要想再找到像萬易這樣條件的對象,也是不容易的。
尤其是歲穗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分手後要想再找到合适的對象,總還要交往了解。一來二去,豈不是要奔三了。
在老一輩眼裡,女人三十歲不成婚那可就是大齡剩女了。
歲父歲母觀念傳統,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是焦急的。
歲母還想再勸勸女兒:“到底是什麼原因要鬧到分手這個地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決定一定要深思熟慮。”
在母親關切又焦心的注視下,即使清楚母親是關心自己的歲穗,還是莫名感覺到一股壓力。
她仿佛置身在真空袋裡,周遭的空氣在被慢慢抽走,胸口被擠壓得沉悶。
“媽。”歲穗臉上挂不住輕松的笑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慢聲解釋,“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和萬易……”
她欲言又止,也不想在背後說萬易的不是。
“我們現在在一起疲憊比快樂多,再耗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不如早點分開。”
歲母正要開口,坐在她身側的丈夫從桌下拉了拉她搭在腿上的小臂,對着她輕輕搖搖頭。
歲父朝女兒笑了笑,往妻子的碗裡夾了塊排骨,轉移話題。
“好了好了,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聊這些,來,嘗嘗我蒸的排骨入不入味。”
他又起身往女兒的碗裡夾了一個水餃:“你媽媽一早就到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肉回來,在家裡剁的肉餡。是你愛吃的玉米豬肉餡的,多吃些。”
“謝謝爸爸。”
飯後,歲穗主動地到水池邊幫忙洗碗。
歲父拉着歲母到一旁,壓低聲音悄聲說:“歲歲從沒讓我們操過心,她做決定的事情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呀,也别總是皺着眉頭,明明是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頓飯,孩子回趟家還得看你眼色。”
歲母張開嘴要反駁,又歎氣:“我也不是生氣,我就是擔心她。萬易那孩子我們也都是見過的,是個懂事的。”
“難道咱們女兒不懂事嗎,好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不管怎麼樣,我們總是希望歲穗開開心心的。”
“知道了。”
歲母看似無意地走到女兒身邊,幫她将洗好的碗筷放進消毒櫃裡。
猶豫再三,歲母才緩和語氣說:“歲歲,媽不是跟你生氣。”
“我知道的,媽。”歲穗朝母親揚起淺笑。
瞧見女兒臉上的笑容,歲母的心結也松了點。
“你爸說得對,你開心最重要,媽不幹涉你的決定。”
“謝謝媽。”
歲穗的笑容深了些,比剛剛多了幾分真誠。
她伸出手抱住比她矮半個頭的母親:“媽,生日快樂,我愛你。”
歲母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這麼肉麻幹什麼。”
離開父母家前,歲母把提前放進冷凍的水餃裝進保鮮盒遞到歲穗手上。
“自己在家做點新鮮的吃,别老是點外賣。”
“知道了。”
歲父站在歲母身邊:“沒事常回家來,爸媽給你做好吃的。”
“你送你媽媽的那個按摩器,她嘴上說沒用,其實心裡可高興了。剛剛你在廚房的時候,她還拿着那按摩器的說明書看呢。”
歲母啧了一聲,看向丈夫的眼神依舊可見少女的嬌俏和羞赧。
“說這些幹什麼。”
見父母和諧地“吵嘴”,歲穗的内心充盈着幸福。
“好,有空我會常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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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布萊克回家的司叙,才将布萊克從懷裡放下,四肢觸地的黑貓立刻一溜煙地跑走,藏進了沙發底下。
仿佛司叙是什麼可怕的怪物一般。
司叙沒有去管布萊克,也沒有打算真的和布萊克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