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是,當天是周五,臨近周末。
方秩臣替司叙請了一天的假,理由是流感發燒。
近期氣溫驟降,醫院裡流感的病患也增加不少。
司叙前段時間剛請了年假,複工後又近乎廢寝忘食地忙于工作,抵抗力低也屬正常。
請假流程并不複雜,又隻是請一天的假期,律所很輕易就給他批了假條。
雖然司叙是請了假的,但方秩臣還得回公司上班。
離開司叙家之前,方秩臣同他說:“等我下了班再來看你。”
“你當真不聯系歲小姐嗎。”
黑貓沉默着搖了搖頭,身後的黑色長尾低垂着,似人非人的神态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方秩臣是最怕鬼神之說的,若不是親眼見證司叙從人類倏地變成貓,他指定會被黑貓的形态吓得做噩夢。
方秩臣撇了撇嘴,想說什麼又止住話口沒說,小幅度地搖搖頭。
随着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響,方秩臣走了。
離開前,方秩臣替司叙在普通瓷碗裡倒了純淨水放在了他的卧室,還替司叙水煮了一塊冰箱裡的雞胸肉。
方秩臣一走,布萊克就從貓爬架上跳了下來,宛若城門口的守軍一般守護着自己的貓糧和水盆。
事實上,布萊克不稀罕沒滋沒味的雞胸肉,而司叙也對它的幹巴貓糧沒什麼興趣。
布萊克似乎将客廳區域當成了它的領地,隻要司叙在它的領域晃悠,它就會對司叙“重拳出擊”,将其驅逐出它的領地。
縱然變成了貓,司叙也不會跟布萊克計較,因為他深切地知道自己的本質是人類。
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卧室的那道門就仿佛存在着一處結界,布萊克見司叙進入卧室,也不再對他進行追擊。
沒什麼胃口的司叙隻吃了幾口雞胸肉,一整塊的雞胸肉他估摸着也就吃了三分之一。
明明歲穗做的貓飯也沒有添加多餘的調味料,頂多就是加微量的鹽。
可司叙就是覺得眼前的雞胸肉格外地沒滋沒味,令人食不下咽。
連軸轉工作不知疲倦的司叙在還是人類形态的時候尚不覺得倦怠,變成貓之後,困意如同籠罩在他頭頂上的一塊布,将他嚴嚴實實地罩在其中。
猛烈的睡意襲來,黑貓縱然一躍跳上床,趴在枕頭上閉眼睡去。
周六晚上,歲穗突然接到了方秩臣撥來的電話。
看到手機屏幕上備注的名字,歲穗不禁愣了一愣,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喂,歲小姐,我是方秩臣。”
歲穗輕嗯了一聲:“我知道。方先生,是有什麼事情嗎。”
話筒那邊短暫地沉默了一兩秒,然後傳來男人有些猶豫且抱歉的語氣。
“歲小姐,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周日上午,歲穗按照方秩臣給的地址來到雲水府邸。
和她樸實無華的老小區對比起來,這裡無疑算是高檔小區。
她對着一零一六的門牌号确認了好幾遍,才惴惴不安地按響門鈴。
過了一會兒,門從内打開。
“歲小姐,你來了。”
方秩臣的雙眼自然流露出面對“救世主”的笑意,但又摻雜着一絲心虛。
司叙這套房子,除了保潔阿姨和方秩臣來得頻繁些,連他的父母都很少會來,多是司叙回父母家看望。
所以,司叙家的拖鞋也隻備了少數的幾雙。
方秩臣先是随手拿出一雙女士拖鞋,他并不知道這雙拖鞋是保潔阿姨的專屬。
見歲穗上腳後,腳後跟長出拖鞋一小段,他趕忙說:“我給你換一雙吧。”
南方人的身高偏矮,尤其是女性,能像歲穗這樣長到接近一米七的高度,站在人群裡也是鶴立雞群,格外顯眼的。
司叙家的保姆阿姨身高才不過一米五出頭,鞋碼更是偏小,歲穗穿起來自然短上一截。
接着,方秩臣從鞋櫃裡翻出一雙男士拖鞋,對歲穗來說又大了些,但總比小的穿起來舒服。
空氣突然安靜,歲穗餘光掃見方秩臣嘴巴微張欲言又止,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尴尬。
她趕忙笑着擺擺手:“沒事,這樣可以的。”
方秩臣扯了扯嘴角也露出一個不甚自然的微笑,心中默默想着這也不是他家,沒有合适的鞋子也不能怪他吧。
“先進來吧。”
方秩臣伸手關了門,歲穗拘謹地站在原地,等着方秩臣關門後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進屋。
整間房子以黑白灰三色為基礎色調,顔色幹淨協調,全屋地面鋪的都是大理石。
灰白色的地磚被打掃得锃亮,屋内的東西也都有序地擺放着,明面上看不出一絲的雜亂。但同時也因為是大理石的材質,略顯空蕩的屋子連溫度都和室外沒什麼差别。
“歲小姐是覺得冷嗎。”
瞥見歲穗單手抓着另一隻手臂的手肘,肩膀微微内扣,方秩臣友好地詢問。
歲穗放下手搖搖頭:“不會。”
粵城四季僅有一季氣溫稍稍低些,但也遠比北方城市要暖和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