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叙又變成貓了。
年後,司叙從誠敬律師事務所離職,開始着手于成立律所的工作。
而歲穗帶的學生也進入緊張的高三階段,工作強度也增強許多。
二人心照不宣地忙碌于自己的工作,但幾乎每個晚上都會通話。他們每周至少見兩次面,周末有空的時候也會一起去看電影吃飯。
某個周末,司叙和律所的另外一名合夥人同合作方聚餐。
聚餐結束時,他接到歲穗撥來的電話。
“結束了嗎。”歲穗問他。
“剛結束。”他溫聲回答。
此時,剛送走客戶的同事走到司叙身邊,沒注意到他另一邊拿着手機通話的手。
“司叙,你回家嗎,順路一起。”
歲穗也聽到了話筒裡傳來的其他人的聲音,沉默着等司叙和同事說完話。
司叙指了指自己的手機,露出一個單身狗都羨慕的幸福笑容。
“不了,我等等自己回。”
同事頓時了然,誰都知道司叙有個寶貝女朋友。在律所遇到再棘手麻煩的事情,前一秒還面容陰沉如烏雲密布的司叙,隻要接到來自女朋友的電話,立刻就能換一張臉,聲音比春水還要溫柔。
“懂了。”同事朝他使了個眼色,“那我就先走了。”
和同事道别後,司叙和歲穗解釋:“剛剛在和陳胥說話。”
陳胥和楚之河,是和司叙一起合夥開律所的律師。
司叙從不介意歲穗了解他的交際圈,也會将自己身邊她不熟悉的人都告訴她。
歲穗早就聽出陳胥的聲音,輕笑着說:“我知道。”
“你今晚喝酒了嗎。”
事實上,自打兩人交往之後,司叙就沒有再變成過貓了。
但歲穗還是會細心地關心他喝酒後是否有身體上的異樣。
或者說,其實歲穗打從心底也存有一絲他再變成貓的期盼。
“喝了點。”
大抵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從話筒那端傳來的男聲帶着比平時更低沉的慵懶。又或許因為交際的緣故,他的聲音還有一點點的啞,仿佛有羽毛在耳道裡輕掃一般。
這段時間司叙忙于律所的業務拓展,參加酒局的頻率遠遠超出從前在誠敬的時候。
但“酒桌文化”如此,司叙身為合夥人之一,也不得不參與。
“需要我去接你嗎。”
歲穗從他的聲音推斷,隐約猜測他今晚喝的比較多。而且,碰巧這周兩次要見面,周中的一次撞上歲穗學校同事的婚禮,周末司叙又有應酬。
他們這周都沒見面,歲穗有些想他。
下一秒,司叙憑着酒意直白地吐露心裡話。
“我有點想你了。”
微微沙啞的聲線說這樣的話簡直就是犯規。
歲穗羞赧得說不出那句“我也想你”,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語調含笑地問:“那我現在去找你,好不好。”
司叙實在是個紳士得過于正人君子的男人,他習慣于詢問對方的意見,以至于有時候歲穗會覺得他純情得像個孩子。
兩個人迄今為止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在散步回家前,司叙在她額頭上落下的那個輕柔如同蜻蜓點水的吻。
暖黃色的夜燈下,周遭安安靜靜,兩個不舍得歸家的人牽着手對視。
暧昧的氛圍流動,歲穗擡眼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深情的愛意,他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她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她很清楚,接下來順其自然地應該發生些什麼。
但嘴唇上并沒有感受到溫熱的觸感,而是額頭上落下蝴蝶停留花蕊時輕柔的觸碰。
那是一個充滿了愛重的,又近乎純粹的吻。
然後,他對她說,回家吧。
“我給你準備蜂蜜水。”
這是另一種的肯定回答。
挂斷電話,司叙打車到歲穗家。
敲門聲響起,在廚房的歲穗起身快步走到門邊去開門。
提前準備好的拖鞋,司叙換上拖鞋,歲穗才将門關上,她就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司叙從身後環抱住她,将下巴輕輕地搭在她的肩頸裡。
在歲穗這裡,他找尋到航船歸航時的安心感。
“怎麼了。”
歲穗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訝異住,眼睛稍稍睜大,緩緩擡手搭在他環繞在自己身前的小臂上,輕輕拍了拍。
她歪過頭想看他,卻被司叙抱得更緊。
她身上的茉莉香撲鼻而來,司叙簡直想醉倒在她的頸窩。
“沒什麼。”他聲音悶悶的,然後松開了手。
應酬客戶很累,成立新律所也有很多事情,壓力如山一般地壓在司叙的身上。
但司叙不想将自己的壓力傳給歲穗,他知道她帶畢業班的學生也很辛苦。
歲穗和他面對面,笑着牽起他的手,拉着他到沙發坐下。
“我給你榨了番茄汁,解酒。”
她回到廚房,将剛剛榨好的番茄汁倒入陶瓷杯中,拿給司叙。
“家裡的蜂蜜剛好用完了。”她解釋說,“我看番茄汁也能解酒,家裡正好有番茄。”
司叙微微蹙眉将歲穗榨好的番茄汁喝完,把喝空的杯子放在茶幾上。
他擡頭看她,眼裡有霧一般迷蒙的醉意。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他的目光停留在歲穗身上,歲穗疑惑地問。
他擡手,歲穗自然而然地将手放進他的掌心,被他拉到身邊坐下。
他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讓我靠一會兒吧。”
他需要充電,而歲穗就是他的充電寶。
歲穗輕笑一聲:“你一會兒直接去樓上休息吧。”
司叙工作日基本都住在公寓,周末和歲穗見面,有時候時間晚了他就直接在樓上休息。
他嗯了一聲,安靜下去。
過了一會兒,歲穗低頭去看他,他閉着眼睛,面容透露出一絲疲倦。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心髒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酸澀感。
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在心頭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