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嘗情滋味,怨惱來得快便也去得快了。
阿吀讓銀杏給她梳好頭發後,又如往常上前去牽了顧涯的手,她沒揪着顧涯的家事問,易地處之,如若不是今日吵了這麼一回,關于她自己的那些她也是不願意說的。
她是這會兒才想起關心了顧涯換了兵器比武之事:“你說萬花樓不讓你用銀光,這是什麼時候的規矩?以前可有?這次比武的人,除了你可還有旁人也不許用?”
“據我所知,隻我一人。”
“那不行。”阿吀拉着顧涯就要出門:“我們得去理論,憑什麼針對你。”
顧涯腳步沒動,他握住了阿吀的手,沉聲道:“都是後起之秀,除我以外,并無旁人用了如銀光一般的兵器,且就算不用銀光,我也能赢。”
“你要是真這麼有信心,就不會這幾日和你另外一把劍磨了這麼久了。”阿吀還是拽他:“就算胳膊拗不過大腿,也得教人曉得這樁事兒。無非就是旁人忌憚你逍遙派的武功,生怕教你拿了第一。”
顧涯步子還是不動,他知曉阿吀為他之心,便按了阿吀坐下,細細給她解釋。
“名兵有一冊《名兵譜》,其中在冊的名劍,不過五炳。銀光是早早就随了先人埋在地底,之所以會現世,是因為我師父十二年前挖了先人墳墓,取出銀光用作尋徒之禮。而江湖之中,擁有名兵的門派屈指可數,他們以此為由不讓我用,也合情合理。”
阿吀郁悶道:“他們有心難為人,自然要遍尋理由來掣肘你。而且赤霞山莊能養出紅葉那樣性子的女兒,我就不信他們會輕易放過你,我看這事兒就是他們在背後指使的。若是事事忍下,誰知道比武的時候會不會又生其他枝節。”
她說到此事,又要去看自己挂的那布帆。她前幾日都暈乎乎地,沒再管這事兒,眼下想到了才轉頭問了銀杏。
銀杏回道:“那布帆應該是夜裡被人撤下的,沒看見白天有什麼動靜。”
阿吀撇嘴:“肯定就是他們幹的,明面上兒裝,私底下又來是這套,教人不齒。”
“是不是赤霞山莊不好說。”顧涯彎了嘴角,擡手捏了捏阿吀氣鼓鼓的臉,他發現她哭着氣着的模樣都要比冷冰冰的時候好看,“不過我會赢的,這些小招數,并不會對我有什麼大影響。”
阿吀嗯了一聲:“明兒就要比武了,怎麼個比法?”
銀杏捏着軟酪遞給她:“姑娘可有精神問了這事兒了。”
這回比武大會的規則是,共比三日,于七月初一開始。
和誰比都靠了抓阄,明日第一場,顧涯是與翡翠谷高護對決,之後再繼續抓阄繼續比。
第一日會決出十八人;第二日決出九人;第三日則從兩兩一組變成三三一組,最後決出一人。
沒有甲乙丙,隻有第一和其他。
阿吀聽着規則就能想象出明日的盛況,不去看着實是有些可惜。
“明兒開始有三日顧不上你,雖你在比武台下看着,但總歸怕你覺得我冷落了你。”顧涯握住了阿吀的手,“今兒既不難過了,我帶你和銀杏去九鯉湖走一走,聽聞那裡夏日風景極好,船家還會在船上生了鍋子,當場片的魚生也是美味。”
難得顧涯也曉得遊玩,阿吀哼了一聲,嗔他:“早幹嘛去了,你早該帶我們去玩了。”
小女兒家的作态,顧涯受用着。
三人一行,腳程快,于未時初便到了九鯉湖邊。
九鯉湖如其名,湖面寬闊,其中石橋婉轉,直沒入了水中。還有不少人于湖邊垂釣,湖上畫舫小船也多,夏風一吹,水氣裡帶着魚腥味就沖到了鼻尖。
阿吀立于湖邊亭中,踮起腳,極目望去,她嘟囔:“你看不少穿着一樣衣裳的在遊湖,這些門派還挺悠閑,武功比你差還不好好練武,活該到時候被你比下去。”
她說得好像是顧涯已經赢了所有人似的。
聽着有些招笑。
顧涯沒管她的碎語,喚了船家近前來。
三人上船之後,阿吀靠在篷船的軟墊上,伸手就要去摸了酒壺。
她的身子用不了酒,顧涯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眉眼處朝着小菜上瞧了瞧:“嘗了這些就是。”
難得的溫順。
阿吀用筷子夾了小食,沒先往自己碗裡夾,而是先夾到了顧涯和銀杏的碗裡
顧涯見她此動作,又想起她哭着說自己不大會和人相處的話。他其實體會不太深,她變得太快,時而貼心,時而作鬧,時而不顧你是何等模樣,隻管了自己高興,一味癡纏。
又時而豁達,像是不管你是什麼性子,隻要對她好就可以。
或許就像她自己所言,她隻盼着有人愛她就好。
顧涯此刻才反應過來,那這人一定就得是他嗎?是否其他人也一樣可以?
還來不及細想,阿吀已是又夾了一筷子片好的魚生到了他碗裡:“你想什麼呢?快吃啊。”
顧涯神思歸位,沒再深究。
阿吀一連吃了好些入肚,就有些膩,沒再在船裡憋着,而是拉着顧涯坐到了篷船頭處。
她身子骨軟,頭一歪就靠到了顧涯身上。
眼前湖光映襯幾分天色,又見飛鳥一行掠過,蕩起水面點點漣漪。
顧涯伸手攬了她的肩膀,被此刻悠然所觸動,側頭吻了吻阿吀的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