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開始慶幸,好在那些人看她瘦弱,隻是綁了手腳。要是全身都被綁,她也隻有一頭撞死一條選擇了。
等身上的桎梏都被解開。
阿吀也沒着急做了其他,她屏住呼吸,挪到了那道門前。整個身子匍匐下來,從門底的縫隙處,看到了一隻腳。
雖有人看守在她意料之中,但此刻阿吀心裡還是有些難為。
她又将目光挪到了窗戶處。
閣樓的窗戶可以撐開,她的身形從撐開的空隙處可以擠出去。但高閣的高度,她一個失手恐就會死。
而她現在的手,她真的不确定自己的力氣能不能支撐她落下去。
可惜别無他選。
她隻能這麼幹。
阿吀走回繩邊,忍着手腕處的疼,将繩子綁在了窗棂窗框上。她想老天爺還是待她不薄,這窗戶紙能捅破,不然她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順着窗戶縫隙往下看的時候,阿吀瞧見了武莊後排處的房屋。這會兒還有零星的光亮,大概是那些沒住到客棧的門派留宿在此。
那她隻要能跑到房屋處,性命就無虞了。
就怕那屋子裡住着的全是赤霞山莊或者鬼門的人。
阿吀不敢再想太多,怕再想她就沒了勇氣。托了身子瘦弱的福,她從窗戶縫隙擠出去沒搞出什麼動靜來。
繩子鍊接到一起的長度,堪堪能到第五層的欄杆處。阿吀邊用手腕控着繩子,邊流淚不止。
她感覺她的手要廢了。
緊張的心緒成了麻痹痛楚的良藥,阿吀的腳能碰到欄杆的時候,她整個身子都在發顫。
絲毫不敢停留,又從高閣的樓梯處輕手輕腳地往下走。
等她出了高閣,阿吀眼前已是發黑了,她失血過多,再撐不了多久。高閣之外,也無林木遮擋,阿吀隻能卯足勁兒往屋舍走。
大不了就死。
顧不上那麼多了。
阿吀身子搖搖晃晃,等眼前出現一道窈窕身影之時,她已沒辦法再思考這股熟悉感是為何。
她伸出手,喃喃道:“救我...”
之後便昏厥了過去。
後半夜,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一陣騷動。
守着閣樓的鄭觀本是半迷不迷,被人踢醒,雙眼還有茫然。他看清楚來人是長老孔徐,薛秀之後,忙不疊地起身。
孔徐與薛秀此刻并未做黑袍蒙面打扮,而是白日裡的司正,判事模樣,兩人疾言厲色道:“快開門!”
鄭觀被這語氣惹得心裡慌張,開了銅鎖,見裡頭空無一人,隻剩下綁着麻繩的窗框,直被吓得腿都哆嗦。
可已無用,孔徐連問責都沒有,手掌一番,輕輕咔嚓一聲,鄭觀的脖子就以一種奇異的角度歪到了一側,身子也如沒了骨頭的軟肉癱倒在地。
薛秀對此恍若不見,隻愁道:“當着她不會武功,身子孱弱,沒想到會如此孤勇,看階梯處的血迹,怕是磨了手骨才脫開了繩子。可武莊就這麼大,這小丫頭能逃到哪?”
“高閣處的痕迹教啞女們清理幹淨,切勿留下什麼教人诟病赤霞山莊的蛛絲馬迹。”孔徐悶聲,語氣含怒:“至于那個小丫頭,她在哪已是不重要了,她就算能活着出了武莊也無需忌憚,所謂鬼門一派與赤霞山莊明面兒上一正一邪毫無瓜葛,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她。眼下我發愁的是,沒了能要脅顧家小子不參加武林大會的由頭。”
薛秀捋了胡子,悠悠道:“我們許是高估了那丫頭對顧涯的重要了,就算今夜拿她繼續逼迫,顧涯那小子恐也不願為了她退出武林大會。早知如此,還不如殺了她,至少痛快。”
孔徐眉頭緊鎖,思索中視線掃過腳邊鄭觀的屍體,忽道:“今日同顧涯比武的人是翡翠谷的高護與追雲門的王居正。”
薛秀立刻就領略了話中意:“若是莊主問責...”
“莊主為達主公所願,想來也不會說什麼,至于主公那處有我擔着,無需操心,隻用盡所有手段,也絕不能教顧涯在武林大會冒頭。”
薛秀歎了口氣:“誰能想到沈無念會收顧寒舟的兒子為徒。”
“沈無念終歸是個麻煩,顧寒舟的遺孤也勢必要除,兩廂并一起,一起謀劃,倒省了功夫。”
“若沒沈無念瞞了所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其為徒,遺孤何至于如此難除。”薛秀又捋了捋胡子,“可我怎覺得主公對顧涯此人似留有餘地?”
孔徐對此諱莫如深,并未接這話,而是催促薛秀趕緊行事。
至于閣樓處鄭觀的屍體,也被一瓶化屍水完全抹除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