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微滿”三個字尚未說出口,便被一個婦人捂住了嘴,那婦人朝她嚴肅的搖了搖頭:“東家無需透露名諱,知情者自會知情,不知者亦不應聽聞。”
相微滿這才想起自己的姓氏有些特殊,隻怕一報出姓名,身份立顯。
婦人的手有些粗粝,許是常年幹活所緻,相微滿眨巴了一下眼,點頭會意。
這時掌櫃從後廚回來了,他見衆人聚集在一起,也沒見着東家的身影,疑惑詢問:“怎麼都聚在這兒?東家呢?”
見掌櫃來了,圍着相微滿的夥計像是串通好的一般,一股腦全都散開了,各做各的事兒,完全忽視了這位掌櫃。
相微滿看着這位大腹便便的掌櫃,一時間有些好奇:“掌櫃,我有個問題。”
掌櫃見她神色認真,趕緊應道:“您說。”
“我來時聽見了你囑咐衆人的那番話,又見你緊張兮兮的,我還以為你做假賬,但賬本一切正常,你為何見到我母親那般緊張?”
其實相微滿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明白,本來這掌櫃堂堂正正一個人,偏要像是做賊一般心虛,尤其是那雙眼睛遊移,處處都透露着算計,看上去便不像好人。
聞言,掌櫃直呼冤枉,他一拍大腿趕緊為自己辯駁:“哎呦喂!您瞧瞧,就我這小膽兒,我哪兒敢做假賬啊?!我這不是見到東家太緊張了麼……”
這麼說,相微滿好像理解了。
想起從前她上班的日子,這掌櫃簡直和她見到老闆一樣,像是老鼠見了貓,但很明顯,這掌櫃比她的工作積極度要高,對老闆都能笑臉相迎。
她隻會在老闆身後罵罵咧咧。
想起從前的牛馬生活,相微滿如今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頗為理解的點點頭:“那我還有一事不明。”
“您說。”
相微滿看着掌櫃求知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的抿了抿唇,緩緩道:“一般呢,一個人要麼和東家親近,當東家的狗腿被夥計唾棄,要麼就和夥計交好,打成一片。”
說着她又上下打量掌櫃一眼,眸中滿是不解:“但像您這樣的……既不得東家青睐,又被夥計避之不及的掌櫃,我還是頭一次見。”
她是有些直言了,但一時間确實想不出什麼委婉的話能代替。
看着相微滿真誠的雙眸,掌櫃從剛剛求知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怨,他準備回答微微張開的嘴閉上了,沉默了。
小東家這張嘴……好紮人心啊。
相微滿見他這般,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妨,今後我便是東家,這種狀态還會一直持續的。”
轉身之際她還不忘囑咐着:“我的火鍋快點上啊。”
說罷,她輕快的上了樓,走的毫不留情,連個眼神都沒給掌櫃留下,隻留他站在原地錯愕
白得了一個酒樓,相微滿心裡自然是美滋滋的,嘴裡哼着小曲兒,就連腳步都更加輕快,背影都能看出她整個人有多麼歡喜。
回到包間,此刻火鍋已然上桌,銅鍋炭火,湯料沸騰,鍋中兩色分界尤為明顯,白湯如雪清,紅湯如火紅。
銅爐置桌中央,炭火噼啪作響,白湯湯底是由牛骨與多種香料慢炖而成,色澤清白,香味撲鼻,咕嘟沸騰。而紅鍋中紅浪翻滾,蒸汽袅袅上升。
桌上食材豐富,薄如蟬翼的羊肉片,肥瘦相間的牛肉卷,嫩滑的魚片,還有各種小吃……
相微滿一推開門便聞見這香味了,她有些嘴饞的咂巴了兩下嘴,迅速走過去坐下準備動筷。
随禾見她回來,放下筷子:“怎麼去了這麼久?”
聞言,相微滿美滋滋的将煮熟的牛肉卷送入口中,肉香味彌漫在唇齒間,相微滿發出滿足的喟歎:“嗯~好香。”
她想火鍋想很久了,如今總算是吃上了,心中自然是欣喜無比。
許是平時吃的東西都太過健康尋常,太久沒吃過火鍋,她隻覺着,這簡直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一頓火鍋,此刻,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相微滿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咽口水的碧玉和夜月二人,便招呼着:“碧玉,夜月,你們也過來吃啊。”
她和随禾畢竟是現代人,沒那麼多禮節規矩,哪裡有自己吃飯,兩個小姑娘站在那兒看着她們吃的道理?
随禾無奈聳聳肩:“我叫過她們,夜月說這不合規矩,碧玉偏要等你的命令。”
随禾剛才可是叫過她們了,甚至勸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碧玉對此倒是有些動搖,倒是夜月,堅決站在那兒不動彈。
她沒辦法,隻好自己先往火鍋裡下菜了。
對此,相微滿忍不住笑道:“别站在那兒了,快過來吃吧,我們沒那麼講究。”
聞言,碧玉眼睛亮了亮,她趕緊拉着夜月坐下,還不忘勸着:“好了夜月,公主都發話了,你就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