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士兵這般要求,男人卻遲疑未動,他猶豫片刻,帶着些讨好的語氣同士兵解釋道:“我這……前些天臉上生了凍瘡,實在是不能吹冷風。”
他如此遮掩,反惹得人生疑,士兵不由分說直接上手将他蒙面圍巾扯下,男人下半張臉赫然展露在衆人面前,已然一片紅腫,甚至有些潰爛的迹象,看着頗為嚴重。
士兵抿了抿唇,揮手示意放行:“走吧走吧。”
此刻,不遠處的楊武大步走來,注意到城門口的動靜,喝止道:“等一下。”
原本準備出城的男人身形一滞,喉結動了動,卻也不轉過身面向來人。
楊武走來上下瞧了瞧男子的背影,又将視線轉向守城士兵,問道:“怎麼這麼長時間?”
他剛才便注意到城門口耽誤的時間長了些,加之男人還将自己裹的嚴實,他便心生疑窦。
士兵将原委告知楊武,楊武再次看向男人,命令道:“轉過來我看看。”
話音剛落,男人僅是遲疑片刻,便猛然向城門外疾奔而去,速度之快,守城士兵甚至未來得及反應。
倒是楊武率先反應,快步追出,他習武這些年也不是白練的,追上去幾步,當即一腳直接狠狠踹向男人背部,将其直接踹趴在地。
男人倒也有點本事在身上,他迅速翻身借力跳起,動作間,臉上的圍巾已然抖落,雖看不真切,但楊武與趙岩共事多年,自然認得出此人,就是他們要找的趙岩。
趙岩身形暴起,他猛地向前一步,右拳裹挾着勁風,直沖楊武面門,卻被楊武身形一側,靈巧躲過,同時一拳砸向趙岩胸口,愣是将人震的向後踉跄了幾步。
趙岩分神之際,楊武趁機上前一腳踢向其腿彎,将人再次踹倒在地後,将他雙手反剪于背後。
待楊武等人将人押送回城門時,方少骞堪堪趕到,他看着士兵押解着趙岩,楊武走在最前方,最後停在他面前。
方少骞:“沒事吧?”
楊武搖搖頭。
不等方少骞再多說些什麼,不遠處突然沖來一個身影,手持匕首直直朝他襲來。
方少骞聽見聲響側目望去之際,在匕首距離胸口不出五公分處時,眼疾手快抓住刀刃,手掌處的痛感清晰傳來,他擰眉看向襲擊他的人,另一隻手下意識将那人手中的匕首打落。
女子迅速被周圍的士兵壓制住,她嘴裡猶自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方少骞!你不得好死!”
是趙夫人。
她的哭喊聲逐漸遠去,方少骞垂眸看了看流了滿手鮮紅的掌心,楊武趨近湊了過來,擔憂道:“這得快點處理了。”
還不忘嘟囔:“這趙夫人也是個狠角色,不是說常年卧病在床嗎?此番一瞧,這哪裡像個病秧子了?”
方少骞朝他安慰般笑笑:“無礙。”
他看了看随他一天的士兵們,對楊武道:“今日都辛苦了,讓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頓了頓:“你也是,不必跟着我。”
他尚有約,總不能失約的。
楊武愣了愣,擡手指了指方少骞仍在流血的傷口:“公子,你這手……”
這傷口看起來可不淺,何況在手心處,他看着都疼,而且新年見血,總歸不吉利的。
方少骞的手掌已然全被鮮血染紅,甚至沿着指尖滴落,他倒是無所謂,避開傷口将手在衣袍上蹭了蹭,手臂處的青藍色錦緞瞬間被染紅一片。
“沒事,小傷。”
他等會兒随便尋個醫館包紮一下就是了。
他們這裡的動靜引來了不少百姓駐足圍觀,竊竊私語聲四起。
士兵們正在疏離這裡的百姓,方少骞擡頭之際,瞬間便注意到了人群中那個極為顯眼的“傩神”,但他隻是瞧了一眼,并未在意,淡淡收回目光,隻身擠入人群。
楊武還在身後大喊:“不吉利啊!”
方少骞絲毫沒在意,他也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擡起那隻滿是鮮紅的手随意晃了晃,回道:“無所謂。”
郎朗少年,在人群裡是極為耀眼的存在,即使周圍燈火輝煌,星辰璀璨,但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襯,蓋不住他的光芒,反倒隻能将他的身影照的更為英姿如松。
他那隻沾着血的手,甚至在此刻也褪去了“不吉利”的詞彙,冠上了“熱血男兒”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