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這聲嚎叫,方少骞趕緊捂住她的嘴,沉聲道:“低聲些。”
花朝一怔,一雙明眸中寫滿了迷茫,随即點點頭,方少骞這才放開了她。
她簡直被這驚心動魄的一日折磨的身心俱疲,煩躁的搓搓臉,低聲認真道:“這位小郎君,我上輩子是不是同你有仇啊?這輩子要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挾!”
聞言,方少骞不以為意的掃她一眼,輕輕哼笑一聲,并未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病好了?”
花朝瞪他一眼,月光下,這男人正對着門外灑進來的月色,輪廓分明,隐約能叫人看得出相貌。
一時間,花朝有些發愣。
她在心中暗自嗟歎:倒是沒想到這竊賊還生得這般好看,可惜卻要做這種勾當,當真是可惜。
花朝此刻背對着月光,方少骞雖看不清其面容,卻也能感受到一道明晃晃的視線。
“看我做什麼?”
男人的聲音叫花朝回神,她有些别扭的轉開視線,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沒什麼。”
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細不可聞,但方少骞常年習武耳力極佳,花朝從前眼盲時,也隻能靠聽覺辨位,故而耳力也不錯。
二人皆聽見了動靜,對視一眼,方少骞掃了一眼屋内,率先跨出門去:“這邊。”
聞言,花朝趕緊跟上,二人便躲在木屋旁堆放的木箱後,靜靜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不久便見一隊侍衛走入了小屋,花朝這才看清,那好像不是女院的侍衛。
這些侍衛的着裝與女院侍衛的着裝有些過于相像,相微滿也沒仔細看,便以為是女院派人在全城搜尋自己。
合着她心驚膽戰的過了一晚,要抓的人不是自己?
她的視線默默轉向蹲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是他。
但如今既上了賊船,她也隻得自認倒黴。
冰天雪地中花朝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盯着他的側顔瞧了片刻,似是動了恻隐之心,頗為語重心長的低聲勸道:“诶,你膽子還真是大,但是你們這一行過于兇險,趁早金盆洗手罷。”
她自認為自己正在勸一個誤入歧途的男人改邪歸正,卻見方少骞聽見她這話怔了怔。
良久,他才緩緩反應過來,雙眸中的迷茫尚未來得及褪去,聲音中帶着些難以置信:“你……覺得我是竊賊?”
“不是麼?”這下換成花朝疑惑了。
可正當那些侍衛一無所獲準備離開之際,花朝轉頭時腦袋不慎撞上了上方木箱凸出的棱角,疼得她龇牙咧嘴。
而這聲響也引得那些侍衛止步,視線紛紛朝他們這處投來,厲聲道:“什麼人!”
二人心中一緊,花朝也顧不得頭頂的疼痛,心髒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安靜的環境被心跳聲吵得叫人慌亂。
糟了!
侍衛的腳步逐漸逼近,相微滿咬了咬牙,惡狠狠朝方少骞剜了一眼:“你又欠我個人情!”
說罷她便直接站起身走出去,那些侍衛在看見了她時也停了腳步。
她被發現這些侍衛不能奈她如何,但若是那個竊賊被發現,說不準還要下大獄。
花朝擺出假笑,裝作一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的模樣:“官爺,是我。”
為首的人擰眉審視着她,沉聲道:“天寒地凍,不在家中,在此何為?”
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她有些不适的閉了閉眼,面對對方的咄咄逼問,她握緊了拳,道:“我……我是從女院逃出來的。”
聞言,那些侍衛面面相觑,眸中意味不明,他問道:“為何?”
偏偏花朝未曾察覺異樣,直言不諱:“女院濫用私刑,囚禁,販賣女子,不知您可否帶我去衙門狀告?”
她本是想避過這一陣風頭再回來狀告,但如今看也是不必了。
方少骞本是不贊成讓花朝出去,畢竟這些人是來追他的,哪裡能讓她替自己擋着?瞧着人也不多,隻是解決起來有些麻煩。
但奈何花朝先他一步,已經大步走出去了。
方少骞此刻躲在暗處聽着花朝所言,有些意外的擰了擰眉。
他來時曾聽過女院這地方,原以為是教習女子的地方,竟沒想到是這種所在。
可他的目光觸及到花朝的臉時,整個人猛然怔在原地,雙眸驚的略微睜大。
火光下,女子容顔姣好,即使他這個方向僅能看見幾分,但那張臉方少骞如此熟悉,怎會看不出?
原來真的是相微滿,不是嗓音相似的人,就是她。
但方少骞心中有萬般疑惑,疑雲重重:但為何相微滿不與他相認?或是沒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