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連帶着陣陣酒氣,直接叫相微滿的臉燒了起來,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
半晌,她動了動唇,聲音很輕:“方少骞。”
本以為他能松開了,卻不想那人卻變本加厲,将頭埋進她頸窩,喃喃低語,隐隐帶着一絲執拗:“再喚一聲……”
相微滿眼睫顫了顫,她斟酌許久,終是妥協般輕輕回抱住他:“方少骞。”
半晌沒了動靜,相微滿以為他睡着了,耳邊卻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很小,很細,卻在這寂靜的深夜中格外清晰刺耳。
肩頭布料洇開星點濕熱,相微滿的指尖一頓,詫異間伸手想要推開他,因着力量懸殊卻怎麼也沒推開,隻好問道:“你……哭了?怎麼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見方少骞哭。
方少骞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聲音有些沙啞:“有些煩心事。”
相微滿問:“什麼煩心事?”
什麼煩心事能讓方少骞煩哭了?
提到這兒,方少骞猛地坐起身,往日淩厲的鳳眸此刻蒙着霧氣,他眼尾泛紅,眼睫沾着細碎的光,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她:“有人,觊觎我心上人。”
這個回答倒是令相微滿沒想到,她攥了攥手指,心跳再一次亂了節奏,她無意識的擡手,指尖已撫上他的眼尾,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心上人是誰……”
尾音被他帶着薄繭的指腹碾碎在頰邊,方少骞的視線緩緩吻過她的眉骨,鼻梁,唇瓣……酒意蒸騰的吐息近在咫尺,他低聲道:“相微滿。”
隻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呼吸驟停,聽見胸腔内心跳如春雷炸響,連帶着耳根也紅了個遍:“嗯?”
方少骞抿了抿唇,懸在眼尾的淚珠終于墜在她手背,濺開細小水花,他哽咽着,又似是懇求:“我說,我喜歡你。”
窗外忽有夜風掠過,滿帳燭影亂作流金。
而他的指腹溫熱動作輕柔,帶着絲絲癢意,相微滿隻覺耳根燒得厲害,不自覺蹭了蹭他灼熱的掌心,這個回答,似是意料之中,卻還是讓她心中動蕩。
她怔怔的看着他,問道:“你說……誰觊觎我?”
聞言,方少骞原本潋滟的眸光倏地暗沉,瞬間就垂下了嘴角,讓人忍不住憐惜,話語間裹着酸意:“嚴惜君……還有可敦,還想讓你來和親,留在這裡。”
光是想想方少骞心裡就堵得慌。
見狀,相微滿見他這幅破碎的模樣,心中倒是不忍,她雖不解方少骞為何這般想,卻還是溫聲安撫:“嚴惜君不喜歡我,我也沒要留在這裡。”
他哪裡看出嚴惜君喜歡她了?明明嚴惜君待她隻像朋友一樣,沒有半分逾矩,倒不像方少骞……
這答案可不是方少骞想聽到的,他摩挲着相微滿的手一頓,眼神暗了暗,猛地湊近她,聲音低沉沙啞:“那你呢?喜歡他麼?”
相微滿下意識向後躲了躲,卻被方少骞按着後脖頸動彈不得,她望着他眼尾未幹的淚痕,聲音發緊:“不喜歡。”
“那我呢?”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緊追不舍,相微滿心中顫了顫,微微一愣:“什麼……”
方少骞盯着她,拇指緩緩撫過她的下唇,一字一句問道:“微滿,喜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似是帶着誘哄,可相微滿後頸處扣着她的手,卻是不容置疑的強勢。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直接砸的相微滿腦袋發暈,呼吸間是方少骞身上的清香混合着酒氣,她甚至覺着醉的是自己才對,耳尖燙的厲害:“我……”
喜歡麼?随禾問過她這個問題,喜歡方少骞麼?
那時她在嘴裡喃喃了一遍,腦海裡一想起方少骞那張臉,心跳總是忍不住亂了起來,她不知這算不算喜歡,畢竟她沒了從前的記憶……
可她想,若她日後定然要和一人共度餘生,相知相守,那和方少骞在一起……也不錯。
她想,應該是喜歡的罷。
相微滿想略微退開,可今日方少骞似是一定要追問出個結果不可,按着她讓她動彈不得,二人之間的距離甚至不出一拳,呼吸交纏,熏得相微滿眼尾也泛起了桃色。
此刻方少骞的聲音都帶着蠱惑,一步步誘導着她:“說喜歡我,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相微滿應了下來:“好,喜歡你。”
方少骞低眸看她,幾乎是下一刻,他便偏頭錯開鼻鋒,唇瓣貼了過來。
溫熱的,柔軟的觸感落在相微滿唇上,方少骞的唇比她想得更軟,帶着醺然酒意輕輕碾轉,像羽毛輕輕拂過,連帶着拂動她的心。
相微滿睜大的眼眸裡映着搖曳燭火,寂靜的夜裡,她隻能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輕顫的眼睫掃過方少骞泛紅的眼睑,她呼吸都輕了些,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