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憐夢,你這個小賤蹄子!”小馮氏冷笑着,一步步朝于小娘走去:“我竟還小瞧了你,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竟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把我兒害成這樣!狐狸精轉世都沒你這本事!”
“妾……妾也……”于小娘頭上钗環淩亂,鬓間散落了一縷頭發,恰好擋在耳前,她眼中帶淚,眼睛和鼻頭也紅紅的,蜷縮在原地瑟瑟發抖,好似一頭受傷的幼獸。
小馮氏瞧見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就覺得煩,心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了,捏着拳頭,面色越發鐵青。于小娘坐在地上雙手往後撐着退了幾步,朝貼身丫鬟使了個臉色。
那丫鬟也不是什麼膽大的人,好容易鼓起勇氣上前去攔,卻被小馮氏一把推了出去。
小馮氏闊步至于小娘近前,在衆人驚愕的目光猛然甩了于小娘一個巴掌,于小娘瞬間跌倒在地,左臉觸地甚至發出了“啪”的響聲。
用力之狠,力氣之大,實在為人側目。
誰都沒有想到小馮氏竟然還有這樣兇狠暴力的一面。她統管阖府,雖有些嚴格,也看不慣下面的妾氏,但從來都是當家主母的端莊模樣,就是要罰也是讓底下的下人動手,何曾自己撸着袖子幹。
這一出手,着實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馮媛,你幹什麼!”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長興伯,他當即向小馮氏怒吼。
她私底下懲處一下妾氏也就算了,竟然當着他的面也敢這樣,是不把他這個伯爺放在眼裡了。
于小娘頂着發青的臉龐,抱住長興伯的腿嘤嘤哭泣了起來:“伯爺,要為妾做主啊,妾不過出來散散心,就遭了無妄之災。又不是我讓公子喝醉了酒,豬油悶了心。大娘子卻還要來怪我。”
她哭得聲嘶力竭,氣息低啞,眼淚将長興伯的衣服都沾濕了,原本白皙的臉上多出了一個碩大的巴掌印,對比起來更加可怖。長興伯見此頗為動容,實在不忍心,伸手就要親自扶于小娘起來。
打了那一巴掌後,小馮氏被餘嬷嬷勸了幾句消下的火氣被這一幕刺激的即刻重燃。
小馮氏一把将于小娘扯了起來,指着她鼻子罵道:“果然是賤貨一個!你是什麼身份打量着我不知道?平民女子,家室貧窮,為報恩才跟了伯爺。哼——不過就是一個湖州花船上賣笑陪酒的娼門。我開恩允了你進門,你不謹言慎行給我縮着脖子做人,反而陷害我兒子,把自己說得多麼清白無辜,真是黑了心肝,爛了肚腸……”
有了動手打人在前,也不算叫人震驚,隻是難得從小馮氏嘴裡聽見這樣罵人的話而已。
張月盈倒不覺意外,甚至聽在她耳朵裡,小馮氏已算是文雅了,前世有人當街開罵,連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要問候一下,比這難聽多了。
長興伯何曾見過自己的夫人如同市井潑婦一般的樣子,真真切切是要把他的面子往地上踩。他從小馮氏手上将于小娘搶了回來,護在身後。小馮氏自然不願,于是,一片混亂之中長興伯的臉上驟然多出了兩道血痕。
“你這個潑婦!”長興伯摸了摸臉頰,“嘶”地呼出一口涼氣,伸手摁住小馮氏的胳膊,想要制住她。
小馮氏情緒上頭自然不甘示弱,半寸長的指甲又在長興伯脖頸劃出了一道痕迹。
“張域,你個沒良心的,我們多年夫妻,你竟然為了那個小賤人對我動手?還要砍殺了我的瑾哥?”
從當家夫人辱罵妾氏發展到夫妻互毆,這事情了徹底大條了,戲台上都沒這麼精彩。
張月盈徹底看呆了。
“咳!咳!”
楚太夫人清咳兩聲,暗處立即走出了四個精壯的仆婦直接将小馮氏和長興伯夫妻二人分開,好讓他們冷靜冷靜。
小馮氏窩在餘嬷嬷懷裡,反應過來她剛剛竟然和伯爺動手了,有些後怕,萬一長興伯因此還要砍瑾哥怎麼辦。發現張懷瑾早被送離了此處,才松了口氣。
長興伯被撓了一臉血,更是憤然,越發看小馮氏不順眼,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她,隻吩咐丫鬟們小心護持着于小娘回房,路上萬不可讓她被旁人傷到一星半點。
這個旁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小馮氏自是不願放過于小娘,繼續罵罵咧咧起來。
“好了。”楚太夫人一開口,雙方立刻掩息歇鼓,“你們就這麼鬧下去,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不打算弄清楚了?”
長興伯忿忿:“還能有什麼,不過就是那個逆子糊塗!”
楚太夫人環視周圍,銳利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視:“糊塗?我看未必。問也不問便要打要殺,幸好你如今不在刑部任職,若是如此,天下不知又要多了多少冤案。”
“請母親明鑒。”小馮氏被餘嬷嬷向前推了一把,她眼圈紅紅,情緒已然平複,如今也隻有這位她自兒時就看不慣的婆母能夠為他們母子張目了。
楚太夫人繼續道:“我已命人看住了府中上下,不論是輕薄庶母還是親父殺子,隻需傳揚了出去,全府都沒臉。瑾哥下面還有那麼多弟弟妹妹,總不能叫他們失了名聲,日後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