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把伸出去直瞪着德卡斯特的鳥頭摁回去,隻覺得一陣頭疼:“實際上,他就是惡魔。隻是太弱了,化不了完整的人形,所以我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德卡斯特了然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化形的物種對惡魔的智力發揮也有影響,似乎鳥的腦子總是很小呢……”
聖子竟然頗有刻薄的天賦,姜蕪不禁好笑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德卡斯特聳肩,表示自己的無辜,而昔拉似乎思考了非常之久,才明白對方是在拐彎抹角地罵自己在智力方面有難言之隐,遂憤怒地撲閃翅膀,似乎要對着德卡斯特的手再啄一次
姜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鹦鹉腦袋,将他收回了自己體内。
德卡斯特發自内心地感歎:“你的惡魔,挺活潑的……呃,活潑一點也是好事。”
姜蕪回他一個幼師和動物飼養員雙重身份的疲憊笑容,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别說這個了,我實在是找罪受……任務是什麼,說任務吧,工作的時候不說廢話。”
德卡斯特調整自己的表情,讓自己嚴肅起來,他說:“唐泰斯先生是翡冷翠地位斐然的伯爵之一,不過根據他府上的神官傳來的消息,他似乎是被惡魔蠱惑了,他的仆人們也開始制作未知的雕像,整個伯爵府現在已經被惡魔的力量封鎖起來,外人不能進入了,而那些不幸進入的路人,也沒有一個能夠再出來。”
姜蕪察覺到他話裡與自己認知不同的内容,便問道:“制作雕像?那有什麼問題嗎?”
“制人像是女神的信徒才有的權力,而被雕刻的人像也隻能是女神與教宗閣下,其餘的人像主題都是不被允許的,可能你不理解,但是在我們的國度,雕刻不被允許的人像是比殺人還要嚴重的罪行,違者将會被處以絞刑。”
罪責的嚴苛程度超乎姜蕪的想象。她追問:“為什麼這麼嚴格?隻針對雕像嗎?我看繪畫等藝術形式似乎并沒有這麼嚴格的規定,人像畫隻是不被鼓勵,但人們還是有在偷偷創作。”
德卡斯特看向她迷茫的臉,一字一句,似乎怕她聽不清楚、聽不明白。他的話語中似乎隐藏着一些無奈的情感,讓姜蕪難以解讀。
他說:“是這樣的,雕像在我們的宗教上有着比其他任何藝術形式都更重要的意義,非常嚴格……”
姜蕪不能理解宗教上的種種避諱,她昨晚也有去看女神的律法和傳說,卻因為過于枯燥無味而感到昏昏欲睡,沒有提起任何進一步閱讀的興趣。
也許有什麼是她不能夠弄懂的吧。姜蕪想,總而言之,尊重就好了!她目前最要緊的,是夾着尾巴做人,不讓女神再降臨一次,然後像碾死一隻蟲子一般碾死她……
馬車停下了,目的地到了。德卡斯特仍然是先下車的那個,在車廂前牽引着她下車。
他們此刻來到了一處莊園的門前,從裝潢和門派姜蕪便可以看出其主人的權勢與财氣,不過現在透過院子的栅欄,也可以看出内裡空無一人,反而平添了一絲鬼氣。
除去教職人員們的居所,能夠有幸因為女神的地位而在翡冷翠的中心,其餘再地位崇高的貴族,也要把他們豪華的房子放在郊區,以不浪費翡冷翠寸土寸金的地皮,阻礙這座萬城之城的發展。
此處周圍也全是貴族們的房産,不過因為唐泰斯府的意外,那些惜命的貴族們自然是暫且搬走了,四周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令再豪華再繁榮的街區景象都變作了詭異寂寥的氛圍。
姜蕪與德卡斯特對視一眼,她推開了唐泰斯莊園的門。
撲面而來的是塵土與灰塵的氣息,似乎這裡已經被塵封許久了。在群青的葳蕤之中,莊園花園的最中央,是一個水池。
水池中央本應該是抱着寶瓶的女神——那是最常見的女神形象,象征着純潔與淨化,商人們也相信其擁有招徕财運的作用。此時卻被替代了,變作了一個中年男人的形象。
那中年男人四肢粗壯,贅肉一層層從襯衫裡疊出來,顯得身寬體胖,可謂是非常不雅觀,一個典型的貴族腐敗形象。它叼着煙鬥,眼睛往上看着,頭也仰着,似乎不願意看任何人,顯得非常傲慢。
姜蕪轉身過去,向着德卡斯特無力地吐槽:“這種形象用來做雕塑……唐泰斯先生真是一個自信的男人。”
德卡斯特贊同的點了點頭,也流露出了相同的、不忍直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