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不敢讓他跪坐下來誦經磕頭敲木魚,生怕這主兒脾氣上來要拿他們的腦袋當木魚敲。
就在沈純一開始納悶今日他怎麼格外有耐心之時,衛臨漳不耐煩的聲音也在不遠處同步響起:“一般而言,孤還得在這裡待多久?”
碧雲寺的老住持尴尬一笑:“呃……也不用太久,法會進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隻需要師父們繼續誦經,等這些香燒完,您就可以離開了。”
衛臨漳哦了一聲,随後轉身,将那插在香爐上的香硬生生拔起,在周圍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徑直折斷整把香的一半,又将燃着的那截插了回去。
他有些嫌棄地吹了吹自己手上的灰:“早說呢。”
沈純一對于這樣的情景,早就見怪不怪。
其他人卻不同。
幾個十來歲的小沙彌擠在不遠處,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而年幼的小皇子們臉色都白了,不知道想起來什麼不好的回憶,敲木魚的頻率都加快了不少,有一個在衛臨漳往回走的路上,手一抖,棍子從手心滑落,咕噜咕噜地滾到了他的腳下。
小皇子頓時吓得面如土色,五體投地,渾身打顫:“皇兄……”
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純一見狀,不着痕迹地往衛臨漳的右側一擋:“殿下,我們快走吧,再晚些回去,宮門怕是要落匙了。”
她剛剛随意一撇,倒也認出了這個倒黴的孩子。
宮變那日,這位十皇子恰好和他的母妃一起在太和殿陪老皇帝用膳,用着用着門突然被破開,箭羽穿透紗窗而入,甚至有一根擦着他的腦袋噌地釘到了食案上。
浴血的兵士闖進來,為首的幾個人臉上都沾着血,看不清面容,隻有身上掩蓋不住的兇神煞氣昭示着他們來者不善。
沈純一走進來的時候,恰好有一顆人頭,也如方才那根掉落的棍子一樣,咕噜噜地滾到了小皇子的腳底下,口吐黑血,雙目圓瞪。
小皇子當場被吓暈。
沈純一沒有什麼為難小孩子的癖好,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了防止衛臨漳突然抽風幹點什麼,就順便上來替他解個圍。
結果沒有想到她這般不起眼的舉動,也引起了衛臨漳敏感神經的注意。
“沈卿和他很熟?”衛臨漳半側過身,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
他的臉一半埋在逆光的陰影之下,另一半露在沈純一的視線裡,是熟悉的要找事的表情。
他一說“沈卿”這兩個字,沈純一就知道這家夥又要犯病。
“他?不認識。殿下的弟弟那麼多,臣可沒有那麼多功夫一個個去記。”
“臣隻用記得殿下就好了,其他人關臣什麼事。”
或許是這兩句話在某個地方取悅了衛臨漳,他的面上出現一種松快的神情,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勾,雖對她的話未置評價,卻是轉開了話題:“走吧。”
沈純一對于訓狗之術不愧是精通的級别,聞此,神色淡然地跟随在衛臨漳身後,朝着門口走去。
隻是走到一半,卻突然感覺背後陰風陣陣,她奇怪地回頭,殿下也不在她的身後呀?
結果,一回首就看見,一根鋒銳的利箭化為閃電,以飛快的速度朝着衛臨漳所在的地方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