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零點越近,夜間的溫度也低了下來,天空是深邃的黑色,在中心廣場燈光的映照下顯示出城市的繁華,也是人間的煙火。
荀和同這些素不相識的同行者在心裡默默倒數着最後的讀秒。
不允許燃放煙花的上空驟然綻放出人群的歡笑,熱鬧沸然,不比煙花絢爛,卻比煙花喧嚣,也比煙花長久。
好多人都在許願。
她額前的碎發有些散亂,孟與兩手都不得空,他将提着的購物袋抖到胳膊肘卡着,牽着荀和的手朝自己拉了點,騰出來的手将那根落在她眼睫上的發絲拂開。
“你也許個?”
荀和從沒在除生日蛋糕面前和拜廟之外的時候許過願,此刻氣氛使然,她欣然颔首:“好呀。”
等她許願完睜開眼,就聽到孟與說:“那該我了。”
說着像是故意放慢動作似的,兩手交握舉在身前,閉上眼。
奇奇怪怪地看着他,荀和覺得他不對勁兒。
“你不問問我許的什麼願嗎?”說這話時,他一臉的漫不經心,就像是隻是随口一問。
于是,荀和目光落在他臉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遲疑問道:“那、那你許了什麼願。”
孟與聽了,挑起眉朝她唇角一揚,意有所指:“啊,我許的,希望和女朋友住在一起。”
荀和:“……”
說給她聽呢。
她就知道,孟與不可能多餘說話。
“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這跨年第一個願望,破滅了的話,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他噙笑的模樣,瞧着不像個正經好人,帶着笑意的眼睛裡似乎還有幾分幽幽的深意。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拖長了語調:“女朋友,你怎麼看。”
荀和:“……”
“女朋友?嗯?”
都點出“女朋友”三個字了,還重複加重強調。
“交往不到三個月,你就拐我同居,是不是不太好?”
她措辭委婉,含蓄的話裡其實是想說,你要不要臉,敢不敢正人君子一點。
對這言外之意聽而不聞,孟與既然說出口,就表明他根本沒想做個循規蹈矩的正人君子,而且,他的住在一起是清白的,未成年都可以聽的那種。
他展臂環住荀和,身高挺拔的男人俯下身,腦袋擱在她的頸窩,用着放慢了語速的慵懶聲音仿佛是在撒另類的嬌。
“和和,和和,女朋友。”
換成李程澤他們,可能會吐,也可能會哭。
可是吧,荀和是吃這一套的啊。
她摸摸臉頰邊毛茸茸的後腦勺,等孟與站起身後又給他理了下蹭亂的頭發。
“好。”
即便是這樣一個聽起來不太禮貌的請求,荀和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依舊溫柔,那雙眼眸印着她的月亮,此刻皎潔的月華多到快要滿溢。
四周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而高樓之上,蒼穹如墨,一整片濃稠的黑色中不顯深淺,星星寥落,不見明月,可任誰都知道,天上隻有一個月亮。
就像此刻,孟與無比确信,世界上隻有一個荀和,而他要的,就隻是這一個荀和。
告白的話就在唇邊,無論是“我喜歡你”,還是“我愛你”。
可話說出口卻是:“荀和,我想和你好,隻和你好。”
荀和朝他邁近一小步,踮腳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側臉靠進他懷裡,手伸進羽絨服裡抱住他勁瘦的腰。
“孟與,你知道嗎,現在我感覺全世界都在愛我。”
我心裡有一朵玫瑰,永不枯萎,有一個月亮,永不墜落。
“嗯,我知道,我也是。”
在她的額頭落下最沉甸甸的吻。
隻要你愛我,我就感覺全世界都愛我。
搬家的事在孟與看來是宜早不宜遲,盡管荀和覺得有點兒倉促,但還是在他說是幫忙實則監督的陪同下,在過了零點許願的上午就開始了打包。
送她到公寓樓下,孟與是這樣說的:“擇日不如撞日,我做了個夢,說今天是個好日子。”
荀和:“……”
她有些想問,你平時都在夢什麼?
又生怕他說些惹人的話,隻能咽回去。
于是,在早上九點接到他電話得知他就在門外的荀和人都是懵的,孟與倒是很自覺地進屋關門換拖鞋,反客為主地将早飯放在飯桌:“十分鐘夠了嗎?”
“你這麼早過來幹嘛?”她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