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那邊傳來響動,稚嫩的嗓子在有些字上有些咬不清,有個女聲說了什麼,荀和就看着一個小身影面朝她沖過來,她下意識伸手扶住他。
小孩兒的眼睛溜圓,那種無邪将人照的幹幹淨淨。
荀和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放在他頭上了,順勢摸摸他的頭:“你是嘟嘟嗎?”
嘟嘟似乎很喜歡她,兩隻小短手扒在她膝頭,兩眼亮晶晶的:“嗯,我知道,你是二舅媽,你是折星星的姐姐對不對?”
跟着過來的表姐眉毛一豎,沉着嗓子警告他:“嘟嘟。”
嘟嘟似乎很明白媽媽這種聲音的意思,縮縮脖子,委屈地癟嘴,小表情也變得不高興。
荀和拉起他一隻小手握住:“嗯,你真聰明,嘟嘟你好,我叫荀和。”
跟嘟嘟一起的,還有孟與小姨的外孫女,今年才三歲,是個有點兒嬌縱的小姑娘,但小孩兒的小性子也能算可愛的。
晚飯過後,大家開始發紅包,其實也就隻是給兩小孩兒發紅包而已,其他人連表弟都是個大學畢業工齡兩年的人了。
在這個環節,荀和也終于看到了孟與對嘟嘟的感恩之心。
孟與給了兩個小孩兒壓歲錢,然後當着一屋人的面明目張膽地又給了嘟嘟一個。
表姐表情困惑:“幹嘛?”
“謝媒禮。”他拍拍小男孩兒的頭,“雖然二舅舅和二舅媽是一定會在一起的,但還是謝謝你加快了我們的進程。”
不管過了多久,孟與和荀和最終一定會在一起。
聽到他這麼直接地稱呼她“二舅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荀和心裡溫溫熱熱,臉上也有些發燙,嘴角忍不住翹起,笑意清淺看着他,也沒反駁。
表姐是唯二知道點兒的群衆,哭笑不得:“你說什麼呢,四歲小孩兒懂什麼。”
孟與還是那副模樣:“都說了,謝媒禮就是謝媒禮。”
“去去去,這麼點兒大個孩子,你别添亂給我整出個十萬個為什麼。”
表姐直翻白眼,拿了嘟嘟茫然接過的謝媒禮紅包就要還給他。
一旁的潘惠清給了孟與一拳:“你是不是有毛病,這麼大個人了,做事也沒個章法!”
什麼話也能說,這能當這麼多人面兒給?
荀和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紅包遞過去:“新年快樂。”
也顧不得說孟與了,衆人紛紛讓荀和收回去,僵持了會兒,最後是舅媽拍了闆。
“明年,明年可得拿孟與的工資給裝個大的。”
略微憐惜地看了孟與一眼,沒想到說到這份兒上,明年花的還是預定了孟與的工資。
懂了她眼神,孟與目光涼浸浸地落在她臉上,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荀和低頭笑了笑,她聽到了,孟與在說——
“結婚”。
惦記着送荀和,孟與并沒有沾酒,他們先送了孟峻潘惠清回家,再開車送荀和回家。
看着外面的不斷倒退的行人行道樹,她忽然想到,如果不是他們都在直大,是不是他們也會像這些匆匆一面的人一樣無所謂的一别,成為彼此生命中潦草一遇的群演,散場後再也不見。
這麼想,她也這麼問了出來。
孟與沒有說話,車裡一時間安靜的隻有風聲。
直到在一個十字路口等下來,孟與轉頭看着她,朝她伸出手攤開,等她手放上來才出聲。
“沒有如果,我應該謝謝你的堅持,謝謝那些年的努力讓我們再次遇見。”
是的,沒有如果。
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你也應該謝謝你的優秀,不然我可沒機會戀舊。”
支撐起荀和堅信自己沒有錯的信念,來自于那樣優秀的孟與并未覺得她不好。
也正是如此,她才對那些記憶那份友好念念不忘,最後在進行時的現在聽到了悠遠時光裡傳來的回答。
時間還早,他們找了個車位把車停了,荀和給媽媽說了聲後,兩人在這邊散步,這個時候在外頭逛的基本上個都是些年輕的男男女女。
每一對路過的年輕情侶氛圍都顯得愉悅粘膩,荀和瞧了瞧,腳站住不動了。
孟與退回來一步:“嗯?”
“孟與,你要不要跟我牽個手?”
他們站得很近,之間的空隙不過兩掌之距,荀和需要擡着點兒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可荀和的眼睛實在過于漂亮,澄澈幹淨,看着他時眉眼彎着,眼尾會有微微上翹,勾着幾分清純的妩媚。
這妩媚,或許是沒有的,也或許是看在他眼裡才有的。
他伸手牽住她的手:“樂意之至,求之不得。”
怕她會冷,孟與扣着她的手揣進了自己的兜裡,甚至會有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時不時鑽進他們的耳朵裡。
他們走着走着就到了故地,孟與是見着了抓娃娃的就想帶她去玩兒,可荀和已經不是那個努力想要抓住什麼來證明什麼的小女生了。
她看着對面兒明明不愛吃,卻從不會吃得勉強的人。
總有人會打破你的陳規,會把你不愛的,變得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