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和默契地接過,見他熟練地從他代拎的包裡找出紙巾,擦了嘴,接過她手上的紙盒簽子,連同紙團一起丢進路過的垃圾桶。
扔的很準,行雲流水的動作間透着漫不經心卻自我肆意的氣質。
哪怕他們都二十六七了,可荀和還是常常能捕捉到曾經的氣息,有些東西會随着長大改變,有些卻不會。
就像孟與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瘦削單薄的男生了,但他還是世上最最清爽明朗的風,永遠都能驅散她的不愉和躁意。
跟他在一起心情總是很好。
荀和笑眯眯問他:“你什麼時候要去打籃球嗎?我好久沒見你打過籃球了。”
的确很久沒打過了,主要是沒人陪,他又不想跟不熟的人打。
不過,好像是個回甯城的好理由……
孟與不動聲色,淡淡瞟她一眼:“想看?”
她毫不知情,抱着他的胳膊,兩人貼的很近:“想啊,好多年了沒見過了。”
他眸色一深,在街邊各色的燈光掩映下更顯晦暗不明。
“打的少了,同事沒幾個跳的起來了,李克倒是能跳起來也挺樂意約,但他太菜了。”說着,孟與哂笑一聲,嘲諷的意味兒巨明顯,“他當隊友跟卧底似的,我認可他的心意、理解他的垃圾,但不能接受他三番四次把球傳給對手。”
那的确是挺難受的了。
荀和“撲哧”笑出聲,問他:“那你有攻擊他嗎?”
回憶并不是很友好,想起那場面,孟與面無表情:“沒有。如果我問他‘是不是身體奪舍來的不聽使喚’和‘吃的飯老了吸管倒流攻占大腦’不算的話。”
心生敬畏,荀和鄭重點頭:“夠委婉了,對你而言不算攻擊,幫他成長罷了。”
荀和,荀和當然站孟與這邊。
這模樣這回應,可愛得犯規。
孟與悶笑兩聲:“嗯,他還需要成長。”
“我們這周去買車,下周末開車回甯城吧,你該想回去看看爸媽了。”
他是知道荀和其實回家挺勤的,基本上每個月都至少回一次。
荀和是有點想回家了,欣然之下,又有點憂慮:“啊?你開車嗎,行不行啊?”
孟與頓了下,語氣微不可察的古怪:“我開車當然、很行。”
然而目視前方、心裡對孟與開高速的荀和對這話裡的危險毫無察覺。
“好吧,相信你孟師傅。”
懶懶插兜的手捉住她的,十指緊緊相扣。
他的聲音裡無奈又縱容:“荀和,坐着你我哪裡敢開玩笑。”
荀和側臉貼在他肩頭,嗓音的清冷感因為稍稍拖長的尾音變得嬌軟:“孟與,你現在好會說話啊。”
孟與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你累了嗎?荀和,我們打車吧,我覺得時間該省省了。”
對這個夜晚會發生的情濃之事心知肚明。
先洗澡洗漱完的孟與躺在床上,捏着手機随便逛逛,臉上透着無趣,其實更多是心不在焉。
房間門傳來響動,他扭頭望去就見緩緩打開的門縫探出一顆包着幹發帽的腦袋。
孟與挑眉:“探頭探腦幹什麼,還不進來。”
可可愛愛。
前兩天搬來同床她都沒這麼扭捏,證拿到手了反倒别扭起來。不過也無所謂,她别扭她的,他不别扭,很快她也會忘了别扭了。
荀和慢動作似的小步進來,轉身關上門,回過神就發現孟與正在起身。
她站在門口沒動,抿抿唇,聽到孟與穿上拖鞋在床邊拍拍,起身站着。
“過來,吹頭發。”
熟悉的話令她一下子放松了許多,邁出的步伐比之前拖拖沓沓的樣子輕快了不少。
将手裡的吹風遞和護發精油給他,乖乖側坐在床邊。
孟與取下裹頭發的幹發帽,輕柔地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等到沒有成小珠子的水的滴落才放在床頭櫃上,插上吹風的插頭。
嗚嗚聲的響起,是能安撫嬰兒睡覺的白噪音,等到那隻大掌穿梭在她的發間時,溫熱的風才吹到她的腦袋上。
熱風吹頭皮發根前段兒,冷風吹後段兒,這樣幹的快不會頭疼,也不會因為溫度過高吹的發梢太幹燥,然後在頭發半幹的時候抹護發精油。
動作熟練,力度恰好,每一次都耐心十足,比她自己都耐心的多。
而這一切都是她“教導”出來的。
房間裡隻有吹風機發出的聲音,溫情的畫面安靜卻不寡淡。
舒服的簡直昏昏欲睡。
孟與站着将她的惬意盡收眼底,那當然……當然不能讓她睡了。
“那次過後,我以為你會去剪頭發。”
突然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荀和反應了會兒才恍然大悟。
“啊,你說的是我說以為你喜歡長頭發的那次嗎,其實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我思考了下,我覺得我也是喜歡長頭發的。”
不過說到這裡:“你覺得我去燙個大波浪怎麼樣?你喜歡卷發嗎?”
孟與撇開吹風口,摸摸她的頭發,吹了這麼久已經差不多幹透了,他關掉吹風,扯掉線,一邊卷一邊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兩下。
“長發短發,卷發直發,藍的粉的,都無所謂,荀和,我喜歡的是人,是你。”
你怎麼樣,我就喜歡什麼樣。
“我去放吹風,洗手。”他直起身,嘴角的弧度猶帶深意,眼神和語氣都不懷好意,“荀和,等我回來。”
這意思太明顯,荀和想不知道都難。
那雙眼睛裡,明晃晃映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