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月光不顯,但好歹是有些星星的,林昭藏在暗處遠遠的看着,邢凱好似拎着一個箱子遞給了剛才那個人。
“怎麼這麼慢!”林昭聽見邢凱在埋怨,“果然低等……”
而剛才砍她的那人沒什麼反應,甚至沒有提及她的存在,像走任務的npc一樣,接過箱子就轉身朝着暗處走去,邢凱四處看了看,也離開了。
林昭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把戲,她也不關心,她關心的隻有邢凱的命。
手心裡全是汗,黏膩地幾乎抓不住斧子,林昭從衣服上擦了擦。
今天真是個好機會,剛經曆了爆炸,附近沒什麼人,估計邢凱也是掐準了在這個燈下黑的時間來的,可惜今天受了傷,沒法以一敵二,不能兩個人一起宰,林昭瞪着兩隻晶亮的眼,像隻蟄伏的豹子一樣悄悄跟在邢凱身後。
金地大廈在警署和他們住的酒店之間,邢凱是朝着酒店去的,林昭查看了地圖,隻有幾百米,中間必須要經過一條狹窄的步行街。
邢凱走的鬼祟,一直在迂回着避開攝像頭,林昭不怕被拍下來,她抄近路先到了那條窄巷,躲在一人寬的廣告牌後。
……
邢凱早就踩過點,對這條路上的監控了如指掌,他沿着監控死角一路快走,低頭在手環上發消息:“已經交接完畢,環境确認安全,那邊怎麼樣?”
“警署剛剛發現,現在亂做一團,盡快回來。”
邢凱回:“好的。”
他拐進了小巷。
……
匆匆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林昭把斧頭高高舉起,像是舉起了一把鍘刀。
蓦然間,手環鈴聲大作,邢凱一驚,腳步略略一頓,轉身就跑。
林昭恨恨挂斷來電,陰沉着臉從廣告牌後現身,舉着斧頭猛地擲出,砍在前面那人想要逃跑的背上,力道之大,斧頭前端直接洞穿。
她大步向前,擡腳一踹,邢凱便趴在了地上。
林昭踩住他的身子,把斧頭拔了出來。
邢凱竟然還能說話,他問:“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林昭此時腎上腺素飙升,無法控制自己進入狂躁模式的過度興奮,竟然不覺得他的問話冷靜到詭異,她回答的也冷靜而簡略:“為邢煙羅報仇。”
“……”邢凱沉默了一瞬,又道,“我以為冷漠和自私才是人類的底色,你們真的很難懂。”
林昭終于察覺了異樣,她神色一動,舉起斧頭,猛地砸向邢凱的腦袋,一時間腦漿噴濺,林昭身上都是腥臭的血和組織,她摸了一把臉上的腦漿,竟然抓住了一條長長的蟲子,她驚叫一聲,立刻甩開,覺得整個人都不好,接這她打開了攝像機的夜攝模式去照邢凱,登時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邢凱的腦子,是由成千上萬條紅色細長的蟲子盤繞而成的。
它們的軀體形成了大腦的溝壑,蠕蠕抽動,好像還在思考。
林昭胃裡一陣翻湧,“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就在這時,汽車刹車聲響起,遠光燈打的林昭睜不開眼。
她轉過身低頭一邊吐,一邊把相機拍攝到的東西上傳到手環上,這時也看見了剛才的未接來電和好幾條消息,都是豐鴿讓她快跑的。
蒙飛的頭被偷了,警署查看監控時在警署周圍發現了她,她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已經有人來抓她了。
林昭默不作聲删除了所有和豐鴿的溝通信息,她聽見大喇叭上一遍一遍地催促:“你跑不掉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
“放下武器舉起手!”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等到警署的人已經“咔咔”架起了槍炮,林昭才幽幽轉過身來,她丢了斧子,松松垮垮地舉起了兩隻手,像投降的樣子。
她眯眼看着遠光燈那邊的人,一根手指向腳下指了指,喊道:“各位警官,這邊的東西你們也趕快處理一下吧,整天和這種東西打交道,惡不惡心啊!”
*
金地大廈廢墟的某處角落裡,一五官潰爛的人動作娴熟地打開了黑色的手提箱,完全沒有了方才呆闆笨拙的模樣。
箱子甫一打開,裡面接近絕對零度的低溫液氮瞬間将這人的一隻手凍住,他卻渾不在意,胳膊使力,手便被折斷下來。
箱子裡的液氮散開,露出了裡面的被注射了特殊制劑,已經陷入深睡眠的蒙飛的頭顱。
這人在地上随便撿起了一條鐵棍,一棍一棍把他的頭砸了個稀巴爛,羊水一般的液體流淌了一地,漏出裡面乳白色的溝壑縱橫的大腦。
蒙飛的腦袋明顯被改造過,不然不可能離體還能活。
而他的改造方式,能讓人想起缸中之腦,頭骨是缸,裡面泡着腦子,而他的鋼鐵之軀上則遍布着傳感器,收到刺激後會通過計算,産生虛拟的電信号傳遞到腦子裡。
真是“拟人”的設計。
男人一笑,不過這讓他爛掉的臉更詭異了。
他用完好的那隻手抓起了乳白色的腦子,大張開嘴,嘴一直裂到耳根,因為咧的太大,臉上的肉被拉扯爛,一塊一塊向下掉,露出了在肉裡四處鑽動的蚯蚓一樣的寄生蟲。
他把腦子放進了嘴裡,像是吃腦花一樣在嘴裡慢慢咀嚼着。
身體裡的寄生蟲,亦享受着美味。
他閉上了眼,看見了蒙飛的記憶……許久,重新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有些不解,有些怒怨。
最後的最後,他從衣服裡拿出方才邢凱遞箱子的時候遞給他的打火機,點燃了自己。
火舌瞬間吞沒了他,銷毀了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