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稚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眼眶微微發紅。七年了,對母親的記憶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可是,單單母親這兩個字,單單她還活着這幾個字,就讓她幾乎熱淚盈眶了。
萬花莊的謝夫人,名滿江湖的第一美人,秦霜吟。姿容卓絕,性情溫柔,如春水梨花,輕盈而優雅。整個江湖,找不到幾個說她壞話的人。萬花莊的人更是上下愛戴着她,她也井井有條的打理着莊内的一切。
在謝稚上蹿下跳的年紀裡,母親就是玩累了之後的一聲歎息和帶着馨香的溫柔懷抱。
她是美麗的。也是精細的。
無論走到哪裡,香氣也跟着旖旎到哪裡。
她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完美、最溫柔的母親。
誰也比不過她的母親。她也不能。
謝稚的目光變得悠長而深情,單單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周身都顫抖起來。
“主子?”
晏白打斷她的思路,臉上露出些許的疑惑和擔心。
謝稚回過頭來,看着他又像沒有在看他:“如果你有一個秘密,你想将它藏起來。你會藏在哪裡?”
晏白眨了下眼睛,将手中的長劍一舉:“劍鞘裡。”
謝稚:......
謝稚換了個問法:“如果你同一個人有着某種隐秘的關系,但是卻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同那個人的關系。你會将她的東西放在哪裡?”
晏白抿了抿唇:“劍鞘裡。”
謝稚:......她就不該問他。
謝稚轉過身去,不想再理會他。晏白看着她的面前,突然道:“主子,我或許知道在哪裡了。”
“嗯?”
晏白直接擡步朝着書桌走去,桌上東西一覽無餘,筆墨紙硯簡單整潔。他們已經檢查了數遍,仍舊不見任何端倪。可是這一次,晏白直接走到筆架面前,擡手在幾根毛筆之間來回滑動片刻,最後摘出一根筆身最為滑潤的紫檀狼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撚動尖端,不一會兒竟然真的從中空的筆身之中找出了一條卷了的信條。
謝稚:......
在藏東西這事上,晏白居然能和窦沛這個老狐狸同步。
不過,謝稚沒有多餘心情揶揄,她接過那已然泛黃,似乎有些年頭的紙張慢慢打開。
上面很簡單,隻有八個字:萬花莊内一切就緒。
謝稚瞬間愣住了。
這個字,她不陌生。
不僅不陌生,甚至還極度的熟悉。
這是蘇璟的字。
當年,她曾一度偷了他抄寫的經書,拿去臨摹。至今,她的筆迹之中都有七分相似。
她一個字一個字來回的看,不知道看了多久......最終,她将紙張攥入掌心,化成了細灰。
窸窸窣窣,從指縫間洩下。
“再找。”謝稚面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很平淡。
晏白卻敏銳地意識到她的心情已然壞到了極點,于是低頭再次找了起來。可惜,再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如果當年萬花莊之事,是蘇璟給窦沛傳了消息。那麼,窦沛又在其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
蘇璟、窦沛、容峋還有母親......
這四個人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系?
蘇璟,蘇璟......
萬花莊衆人敬仰的大師兄,父親最為得意的弟子。他又是為什麼呢?
無功而返。
謝稚的心情徹底落入冰點。
可是容峋卻如同在火山之中煎熬了數年之久,燒得整個人不成樣子了。
謝稚居高臨下的望着他,這個人留在她的身邊到底為着什麼?
如今蘇璟、窦沛死了,而母親下落不明,甚至有活着的可能。
若要解開這幾個人中間的謎團,隻能從他的身上下手了。
男人似乎已經昏過去了,頭垂在一側,眉頭緊蹙,好像也在昏睡中也不安穩。
謝稚摸上他的臉頰,眸光涼薄,可是聲音卻低緩溫柔:“容峋?”
容峋沒有任何反應。
謝稚垂頭瞧了一眼他那裡,腫脹得有些誇張。
她的手指一點點下滑,從臉頰落下,一路胸膛、下腹......
“唔......”容峋終于給出了下意識的反應,他猛地仰起頭,拉長的下颌線瞬間緊繃,露出脖頸間輪廓分明的喉結。
謝稚沒有說話,手指一點一點的加重力道。
容峋的聲音越來越性感,也越來越急切和難耐。他終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眸光一下子兇狠起來:“謝稚。”
謝稚嗯了一聲,紅唇輕啟,動作卻沒停止:“很乖。在等我回來嗎?”
“嗯......謝稚......”容峋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目光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喘息聲一下重過一下,“謝稚,謝稚......我好難受......”
謝稚被他叫得心魂震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容峋......你認識蘇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