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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安靜了幾秒。
司機在廖家工作很多年了,算是半看着廖湫忱長大的,對自家大小姐的脾氣也是一清二楚,聽到那聲略帶嫌棄的“醜”居然心裡居然有種果然如此的踏實感。
不管大小姐有沒有結婚,她依然是那個大小姐,沒有變過。
不過窺探雇主的隐私也不好,很快擋闆就被升了起來。
廖湫忱倒沒有注意那麼多,把心裡話說出來之後果然舒服了不少。
坐在對面的男人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他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晦暗,讓廖湫忱覺得陌生。
但男人眉眼就重新變得平和,仿佛剛剛片刻隻是錯覺。
在廖湫忱露出不悅的神色前,男人就已經将手套取下,露出冷白的皮膚。
男人的手廖湫忱并不是第一次接觸,婚禮上時,她被祖父拉着手交付到對方手上時握過。
男人的掌心滾燙,不同于她一年四季用各種昂貴的護膚品精心保護的細膩,他的手掌粗粝,緊緊握住她的時候甚至有些細密的癢和紮。
廖湫忱意識到自己想偏到别的地方去,趕緊強迫自己思緒回籠。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
雖然已經不是很明顯,但依然可以看到右手上的傷痕。
廖湫忱有片刻錯愕,所以陳霧崇今天特地戴手套就是不讓她看到他手上的傷口?
她細細的眉蹙起,塗着口紅的薄唇微微張開一點,說話時隐約貝齒和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現:“怎麼弄的?”
明明昨天還沒有,他今天在哪受的傷?出去談個生意居然還把手弄受傷了。
談的什麼合作?
沒得到回答,廖湫忱将目光從他手上挪開,去看他,卻微微頓住。
男人一雙眸子黑漆漆的,像她十五歲時跟着祖父去拍賣場看到過的那顆黑色鑽石,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現在那顆黑鑽石還在她的保險櫃裡面放着。
男人一動不動看着她,讓廖湫忱有片刻恍惚,她仔細回憶,好像自從她上車開始他就是一直這樣盯着她。
奇怪的廖湫忱有種微妙的頭皮發麻,她權當自己多想了。
“酒杯不小心碎了,割傷了。”
陳霧崇神色輕描淡寫,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略顯低沉的音色喚回了廖湫忱的思緒。
廖湫忱哦了一聲,剛剛舒展開的眉又重新蹙,想起她剛剛看見的傷口裡面還有燙傷。
她想再低頭去看,卻發現男人原本攤開着給她看的手已經收起來,于是作罷。
不過受傷就受傷,還特地瞞着她做什麼。
廖湫忱有些不爽地想。
難道她是什麼蠻不講理的人嗎?看見他受傷還要再過去踩上一腳。
男人神色并無變化,手卻從旁邊摸過一個水晶杯,倒了熱水,放到她面前,動作自然又熟稔。
杯子是廖湫忱喜歡的樣子,有些亮晶晶,一看就很貴的模樣。
看着男人行雲流水的貼心動作,廖湫忱腦海裡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來剛剛在包廂裡聽到的東西碎掉聲音,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她沒去接被男人遞過來的熱水,而是猝不及防湊近對方。
廖湫忱的動作太突然,讓陳霧崇甚至來不及反應,就直直愣在原地。
她白皙又柔軟的皮膚,突然湊近傳來的不止身上馨香味,還夾雜着一點點今天喝的酒香。
微微睜圓的黑色眸子,纖長的睫毛,還有泛着微微粉色的鼻尖一下全撞入他的視線。
陳霧崇喉結滾動兩下,青筋隐隐凸起。
廖湫忱仿佛毫無察覺他的變化,撩着眼皮看他,問:“陳霧崇,你是不是吃醋了?”
兩個人挨得距離有些近,她說話時鼻息噴灑,溫熱的氣息落在男人臉上。
盯着她嬌俏的面容,陳霧崇有片刻失神。
老婆離得還是有點遠,沒昨天晚上的時候距離近。
他想。
陳霧崇喉結滑動着,全身肌肉緊繃起來。
幾乎是用盡所有理智,他才遏制住自己想将她抓進懷裡死死摟住,貼近她的面頰、耳垂,然後一聲一聲喊她老婆,讓她濕漉漉着眸子一直看着自己的沖動。
不可以,會吓到老婆。
老婆這麼可愛。
他好不容易才娶到她。
他答應過的,要照顧好她。
陳霧崇幾乎狼狽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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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念頭冒出來一瞬間,廖湫忱其實自己也不太相信,覺得有些荒謬。
畢竟除了新婚那天晚上醉酒外,他昨天和今天都表現實在太過正常。
陳霧崇在面對她的時候,跟她見過那些因為純粹利益關系而結婚的夫妻裡面的丈夫好像并沒有什麼特别。
總之表面都是一種淡淡的相敬如賓的樣子。
但廖湫忱還是打算試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