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
沒想到他腦袋這麼靈光。
令人無法反駁的腦回路。
周梨隻覺得當頭一棒。
震得晴天霹靂,眼前有一道閃電劈下。
這次算是踢到軟鋼闆了,這種一想對方的意見也好像正确的感覺真令人尴尬,前面還在針對齊言抄作業的惡劣行為做出批評,聞言後卻成了拔、拔劍四顧心茫然……
周梨終于在社會上嘗到一次苦頭,盡管是簡簡單單換個腦回路打碎她幼小脆弱的思維。她犯了怵,原本想出頭化身正義之士,阻止這人一回,可萬萬沒想到結局竟是如此,這麼一看,她好像有點……多管閑事。
周梨不自禁握了一下拳頭。
沒關系,返校後當作互不相識就好了!
改天換個發型或劉海,在校園裡穿全體學生同款式的校服,誰還能認出她是誰?
大不了就咬死不承認這窘事。
小賣部大白天沒有開燈,隻有門外透明窗内透進來白色亮光,并不刺眼卻剛好能照亮整個貨架,也巧妙地隐約掩蓋周梨的神情,不讓齊言發現端倪。
周梨在原地怔了一會,磕磕絆絆道:“沒、沒什麼事,我走了。”
小賣部門口沒有遮陽欄,周梨剛走出去便淋了一身雨,腦袋埋在毛巾下的小貓擡起頭,爪子捏着周梨的手臂,輕輕地喵了一聲,隐沒在雨聲中。周遭的冷空氣從遠方吹來,周梨不自覺空出一隻手,掖了掖衣服領子,卻不想小貓正好往外一拱——
“喵嗚——”
貓爪濺起的雨水沾在周梨的褲腳上,洇了一片濕迹,空氣中潮濕的泥土腥味經久不散,小小靈巧的影子快速遠去,在一個拐彎處不見了蹤影,周梨往小貓逃竄的方向快速跑去。
怎麼跑了?!
下這麼大的雨,流浪貓感冒生病的話,如果沒有遇到好心人,是會被病魔折磨死掉的。
她可不願看到一個毛孩子在人間受苦受難,要想辦法領回家養着。
腦海中的念頭形成一個圈包圍着周梨,京南省的小縣城内本就是個小縣城,整體裝修并沒有一線二線城市那麼好,再加上學校附近又是老社區,很久沒有維修過了,水泥路上坎坎坷坷積滿水窪,花壇邊的碎石子零零散散落一地。
悶濕的夏季,大街小巷中有腥味的風吹過。地面濕滑,倒映出天邊昏暗不清的全貌,周梨似乎是跑的太心急,路經拐角處時,腳下一滑——
“哎呀!”
混濁的雨水洇濕了深藍色的校服,不少泥點子濺到周梨的臉龐、幾縷發絲上,她絆倒在地,隐隐約約的疼痛感下一秒才從神經傳遍全身,麻木的肢體支撐不了她起身,這時還在慶幸沒有嗆到鼻子。
看來下次要跑慢點,尤其是在惡劣天氣時!
冰冷的雨水沿着臉龐淌下,周梨準備先歇一下緩一口氣,再從地面上爬起來,視線中倏地呈現一隻手。
指節幹幹淨淨,不染灰塵。
她愣了一下,随後擡起眼睛,漆黑明亮的眸子倒映出眼熟的少年
——單肩斜挎黑色書包,一身白衣立身于天光前,眉眼如初,一隻手拎着可樂罐,另一隻手正朝着她跌倒的方向伸出。
這是……齊言。
剛剛在小賣部遇到的努力型熬夜補作業的……僞學霸,至于是不是學霸還不知道,但是抄作業這事情,闆上釘釘。
“起來。”
少年慵懶的嗓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
周梨呼吸頓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得太急的原因,嗆了一下,直直咳嗽。
“你……咳咳咳,你怎麼在這裡?”周梨抹了一把臉,語氣太過驚訝而忘記現在正要追趕小貓。
“路過。”齊言淡淡道,雨水沿着他白皙的脖頸,蜿蜒而下,沾濕衣領。
惜字如金。
啧。
這人話少得要命。
沒等周梨再次開口,齊言又道:“起來。”
厚重雲層泛起淡藍,金橘色的光束潑灑開來,穿過遠方兩棟樓的空隙,暖風微熏。
夕陽破雲而出,周梨就在這一刻搭上了齊言的手。
“謝謝英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人真好,那麼你剛剛在小賣部幫人抄作業的事情我就不告訴老師了——”周梨睜大眼睛瞧他,一口氣說完,最後扯了半天才說出最後一句話。
手下他冰涼溫頓的掌心縮了一下,似乎要松手。周梨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重心猛然下沉,幾乎是下一秒垂直往地面上落地,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原本以為再次跌倒在地,意料之外的是,齊言居然及時扶起她。
這就導緻,周梨還以為再次摔下去時莫名其妙沒有痛感,低下頭才知道真相。
周梨狼狽起身,欲言又止,齊言隻是輕輕瞟一眼她,“我最後扶你起來了,但這隻是個提醒,你隻要你不把作業這件事說出去,一切都好說。”
一切都好說。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說出去,齊言會想辦法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