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墨夷初才知道自己如今的話又多麼颠三倒四。
帝王不在意又不耐地随意點了點頭,大抵是不爽,片刻才啞聲抱怨一句。
“今日來得閑人當真多,次次打擾了朕的好事。”
“以後這些事情不必彙報給朕,去打擾攝政王去……當真叨擾人。”
洛雲雙懶懶打了個哈欠。
墨夷初停頓許久,才起身退下。
曜星其實能觀察到這位素來對他針鋒相對、近乎削下他頭顱的将軍腳步不穩,就連轉身的一刻,緊緊抿到發白的唇暴露了他的思緒。
自小隻知厮殺的暗衛并非是心思多的人,他隻是覺得墨夷初有些可憐,思索了片刻,卻也隐隐想不出來什麼。
寡淡晦暗眸中思索的曜星,像是不經意擡頭,看到了女人居高臨下,宛若最倨傲的視線,他才略微尋到那絲答案。
大抵墨夷初可憐地像狗——但曜星是家養的狗,墨夷初大抵隻是野狗而已。
平日裡隻貫穿殺意的暗衛思索了這般久得出了答案,就連無甚情緒的心裡也染上的些許的悲憫。
他也覺得這位野狗将軍有些可憐起來。
心思波瀾不驚的小暗衛,在這樣的思索下猛然掀起波濤一般的心緒。
——曜星有些為自己家養狗的身份而自豪了。
所以他猛然緊緊抱住帝王,又壓抑着呼吸,刻意瀉出一絲飽含着情.欲的悶哼。
直到觀察到男人踉跄一瞬的腳步,這才眸中染上略微的笑意。
屋内一時寂靜,女人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懶散撐着她的頭,随後像是嘲笑親昵一般,指尖捏了捏他的耳尖。
她似笑非笑道。
“……小心思還挺多。”
曜星猛然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為何多此一舉,随後像是彌補一般啞聲彙報着,“屋内攝政王留下來觀察的暗衛随墨夷初離去。”
攝政王的試探有兩層,就連墨夷初也不知不覺做了第二層試探的引子。
第一層試探為奏折,第二層試探為邊境蠻族的動向,攝政王走時留下了探究的暗衛,觀察帝王的反應,見她依舊如此荒淫才随之離去。
畢竟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暗衛珍貴,忙于被暗殺和被截胡的攝政王自然舍不得一直留着觀察一個廢物帝王。
洛雲雙似乎是倦了松開抱着曜星腰肢的手,她歎了一口氣,片刻才開口。
“你太重了,骨頭硌得朕腿疼。”
這般呢喃着抱怨。
他的身形流暢,就連肌肉的分布也近乎完美,可平日鍛煉量極大的曜星并不如表面的瘦弱,肌肉的密度以及身上暗器的重量使得他體重深沉。
并非洛雲雙抱不動,抱兩個她都抱得起來。
隻是剛剛抱着曜星的姿勢讓他隻有一個支點撐在洛雲腿上,極小的支撐點,極大的壓力,近乎讓洛雲雙疼得面色冷凝。
她可是壓着極大的力才沒有在攝政王面前露出一絲異樣,也沒有在墨夷初面前瀉出一絲痛呼。
曜星剛剛還沒有波瀾的臉上有一瞬可憐的茫然,随後宛若做錯事一般低起頭。
但是這樣的話未免太傷女人的面子。
她并非抱不動男人的人,大抵是看曜星臉上的表情有些刺激自尊心,洛雲雙像是證明一般,猛然起身攬住曜星的腰肢,在他瞳孔緊縮怔然的一瞬間将他攬在懷裡。
“唔——”
騰空失重的雙腳讓曜星有些慌亂。
可是他暗衛的直覺告訴他應該冷靜地立刻掙脫翻身落在地上,或是鑽出女人的懷抱迅速拉開距離。
那是殺手最好的距離,也是最容易保命的距離。
明明他什麼都不怕,不怕淋漓的屍塊,不怕所殺之人死不瞑目的眼睛。
哪怕他不如墨夷初,他也是從屍山屍海爬出來的。
但曜星隻是眸中瀉出一絲慌亂,緊張地抱住女人,在這樣嘭嘭直跳的心髒下宛若害怕一樣縮在女人柔軟的懷裡。
曜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隻是在被帝王公主抱抱在懷裡,而他因為害怕閉上眸子的瞬間,心髒的聲音大過了一切——
比他暗夜裡厮殺活下去的刀劍嘶鳴更刺耳,比重傷踉跄的傷口更酸澀,比他波瀾不驚的情緒更洶湧。
這樣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近乎讓喉頭也酸澀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