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阿斯坎單膝跪地行了一禮。
這還是米瑞莉亞頭一次見他這樣溫順的樣子,發絲好像頃刻垂下,緊緊貼着後腦勺和背脊,說不出的乖巧。
“起來吧,現在不用這樣了。”
溫柔的聲音,帶有重量的,傳了過來。好像有一陣風起從他們的身體,卷到阿斯坎身前,把他托了起來。
女性柔軟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米瑞莉亞回以禮貌一笑。
“這就是你那位未婚妻吧。”她通身都散着溫暖又不刺眼的光,說這話的時候,落在米瑞莉亞身上的眼神一直很友好。
“嗯。”
米瑞莉亞點頭,沒有多言。
在不熟悉的情況下,最好還是好好地觀言察色一陣,再想該如何對付。
而且眼下,需要她的地方還不多。
老師和學生的見面,她充其量就是一個實力不夠的學生未婚妻。
“霍塔。”
兩人之中,那位緘默不語的男人開了口,同樣溫柔卻更為磁性低啞的聲音喚了霍塔一聲,便像是打破了隐形的一堵牆一般,散了一點白霧。
療愈還未完成。
米瑞莉亞看着小小掌心下捂着的白光,斷定以這孩子的能力還不能将魔法徹底消去。
“為什麼要欺負别的小孩?”
“霍塔過來。”
兩夫妻同時出聲,霍塔也掙脫了蠱惑的白霧,沖進了母親的懷抱。
阿斯坎在旁邊看着。不知道為什麼,米瑞莉亞覺得自己好像在他那看似無欲無求的眼睛裡,看到了羨慕的感情。
她又想起了伊麗莎白。
想起她臨終前說,她不怪阿斯坎。
她說,她想起了小的時候第一次見阿斯坎的樣子。那時候他父母還健在,沒有寄人籬下,雖然也是不常講話,但身上的正義氣質是不會騙人的。那時,她不
小心落了水,周圍隻有一群小孩,是阿斯坎先下水救下了她。
遊到岸上以後,他第一時間就跑回了母親的懷抱。
米瑞莉亞的目光又回到面前相擁的母子上。
或許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霍塔的父親沒有理會身邊的母子情深,往前走了兩步,停駐在小尼克身邊。近兩米長的魔法杖被他召喚出來,握在掌心,掌心的力量渡到魔法杖枯殘的木頭上,瞬間使其像喝飽水一樣煥發生機。
枯木制成的魔法杖由下至上地油潤起來。
最後,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到了最上端的水晶球上。
巴掌大的水晶球裡面充滿了晶潤的光澤,如同滋水一般一點點地伸出水柱,纏住了小尼克的心髒。
小尼克身上的黑色氣體盡數消退,以最快的速度。
米瑞莉亞看出了一點端倪。
雖然是白魔法,但是總感覺有點不對。
思來想去,到底是哪裡不對,她也還是沒有想明白。而這時,阿斯坎的這兩位老師抱着懷裡的霍塔,和阿斯坎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偌大的房間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隻剩下米瑞莉亞,阿斯坎和小尼克三人了。
“我們該回去了。”
這回,阿斯坎沒有了優柔寡斷的氣質,語氣也更為強硬。
“跟我沒有關系吧。”米瑞莉亞不想跟他走,撇開頭不看他。
“有關系,你不是想見父親嗎?”
米瑞莉亞轉過頭,“你走完程序了?”
他滞了一瞬,然後木着臉點頭。
“那行,走。”
米瑞莉亞在桌子上拿了幾顆糖,快走幾步到了他的身前。
結果,她手上的糖果沒幾分鐘就不翼而飛,一點蹤影也不見。
“你……”米瑞莉亞皺眉回頭,卻被她掰着後腦勺用魔法推了幾步,幾個踉跄快要撲倒在外面的地毯上時,強制被闆正了身體。她大喘氣地安撫着跳動的心髒,“魔法不是這麼用的吧。”
他好像笑了笑,或是勾了勾嘴角,米瑞莉亞看不清楚,因為他根本不讓自己回頭看他的表情,每次都隻能看到一個殘影。
光明族人的笑點那麼奇怪啊,她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