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段時間,盧修斯似乎是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垂眸乖順,眼睫因為絞盡腦汁的原因正在顫個不停。
他能感覺到米瑞莉亞言語之中的認真,還有半點氣。雖然不知道她在氣些什麼,但是他不想自己與米瑞莉亞之間産生間隙。
握在手臂的手指力度在慢慢放松,他下意識地将手心覆蓋了上去。米瑞莉亞的手被他壓得緊緊的。
他擡眸,歎了口氣,“我還是不懂,如果我死了,他們是否受到懲罰,那取決于長老和布魯斯院長是否發現他們的罪行。”
“死腦筋啊死腦筋。”米瑞莉亞無可奈何地用食指按了按他的太陽穴。
平時挺聰明的,怎麼聽這種假設的時候就那麼費勁呢?
“那換一種說法,如果他們殺了我,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他們該死。”盧修斯聽到這個比喻,站起來靠近了米瑞莉亞,“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把盧修斯重新按回座位上以後,米瑞莉亞側過臉,光潔如新的瓷磚上反映出自己輕狂不屑的表情。那些人根本動不了她。
“那如果,他們隻是把我弄成了你這樣呢?”她手指掐了掐盧修斯臉頰旁的肉把他的臉掰了過來,“這樣……遍體鱗傷。”
“這……”盧修斯難得啞然。
他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掙紮茫然都給壓了下來,“我會用光明族的規矩制裁他們。”
“不過,”他很快便抓住了米瑞莉亞的手腕,保證道:“我不會給他們傷害你的機會。”
米瑞莉亞簡單思考了一下,隐約能弄懂了盧修斯的邏輯。簡單來說就是兩種極端,要不就一命換一命,要不就是接受光明族的審判嗎?
這樣一來,也不難解釋當時盧修斯為什麼對她害了阿米萊那件事窮追不舍。敢情他腦子就一根筋完全不能變通啊。
盧修斯皺了皺眉,這幾天他已經完全熟悉了房間的格局,盲摸也能熟練地找到位置,除了出門不太方便以外已經有些習慣了眼盲這件事情了。不過,每次遇到米瑞莉亞的事情時,尤其是在交談的時候,他總是心慌自己的說辭會不會讓她厭煩。
收緊了掌心,他極力控制自己往米瑞莉亞臉龐撫去的沖動。
他不該這樣做。
其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已經夠不合适的了。
他内心痛斥自己,他已經放松了規則,卻不敢打破規則。
“米瑞莉亞,我有些頭疼。”他抿唇,雙手捂住了腦袋,無意間流露的痛苦不似作假。
“你……”米瑞莉亞隻好不再讨論那些有的沒的,把他扶到床榻上,給他的太陽穴敷上了點發熱的膏藥輔助裡面的淤血活絡。
看着盧修斯痛苦的樣子,她神情複雜。
那時她們一群人也曾想過置他于死地,隻不過他身上的那層金光一直保護着他,他身上受到的傷沒有今天的十分之一。而那些人,因為是光明族的人,那層金光便沒有現身保護盧修斯,他才至于傷成這樣。
諷刺。
米瑞莉亞想了很多個總結的詞語,最後隻想到這個詞。
“好一點了嗎?”
回過神來以後,她發現盧修斯在她出神的時候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隻好主動地關心了一下,把盧修斯的注意力轉移開。
盧修斯繼續“盯”着她,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動作的失誤後他又着急忙慌地點點頭:“好很多了。”
“在想什麼?我看你一直看着我發呆。”
“在想……如果我一直都恢複不了,那我會不會忘記你的樣子。你不說話的時候,我會好奇你在想什麼,以往能從你的表情裡感覺出一二分,現在卻一點也感受不出來了。”
“你會好奇我在想什麼?”米瑞莉亞能聽出他語氣中無法掩飾的失落,隻好轉移了話題,“聽我們族的老人說,人隻有在對一個人有好感的時候才會好奇她的想法。”
“哦?”像是來了興緻,盧修斯認真地點了點頭,“還有别的說法嗎?”
好問題,其實這些家長裡短的東西米瑞莉亞一向都當耳邊風聽的,能記住這麼一句已經實屬難得。
她一點一點地回憶。
“還有啊,老人常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呢,總是會擔心自己所說的話惹對方不虞。”
說罷,米瑞莉亞聳了聳肩,一隻手撐在了床上,把松軟的床往下壓沉了一些。
她身上,新鮮花香往盧修斯鼻間飄去。
很香,她來了這裡以後,帶了玫瑰,還有她自己身上散發着一股幹淨的清香。比讓這間房間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要好多了,她的到來,她添上的花,好像不止是增添在這間房間了,還有一點,填充了内心那些空虛角落。
盧修斯一本正經地颔首,“你說的那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
“是嗎?”米瑞莉亞歪了歪腦袋,“所以說,你好奇我的想法,是真的對我有好感咯?”
盧修斯好像被問懵了。
總之像是腦袋被大石頭砸了緩不過來的樣子,愣了很久。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