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關心我嗎…狐川SAMA您真的如傳言一般溫柔呢。”
“但是——就算不睡覺不吃飯、隻要能看見您我也願意!請您給我簽名,對、簽在這裡,還有簽完名可以再和您握手嗎?狐川SAMA……?”
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克制了下心底情緒,狐川辻人禮貌地按照請求簽名握手,不知為何、對方與他握手時兩隻手緊緊攥着不放,視線近乎貪婪地停在交握的掌心,這點發現使得狐川辻人情不自禁神經緊繃。
“那個、”正好侍應生将打包好的四份雞雛布丁送來,狐川辻人借機脫身,“感謝你的支持和喜歡,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狐川SAMA,這些東西是不是有點重,請讓我來幫您拎吧,我來送您上去……”
對方不依不撓,甚至就要貼着靠上來從他手裡搶過東西。
不适應與陌生人過近距離接觸,黑發少年後退一步,生疏客氣道:“不用了,我的經紀人就在外面等我,這些我自己可以拿。”
“欸——”
“狐川SAMA,請不要害怕,我隻是想和您距離更近一些……我真的很喜歡您、您知道的,您在我心裡是……”
狐川辻人推開門大步離開,手中緊緊拎着東西越走越快,身後喋喋不休的話語耳旁風一般淌過。
黑發少年抿緊唇,面色稍顯緊繃、盡量目不斜視表情冷淡。
職業素養與内裡三十歲的靈魂讓他難以對年輕的孩子說出過分的話。
私生粉。
上輩子出道沒多久的時候黃濑就同他說過,并讓他記得警戒與堤防。
但是實際上、上輩子的他并沒有遇到過,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與他保持距離,不輕易靠近。
放學後經紀人又會直接來接他去公司,回家時也會送他回家,高中三年都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高中畢業後又直飛米蘭巴黎,每次出席活動都有好友與保镖陪同……可以說,他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
沒想到,隻是重來一次,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他走得很快,克制着沒有失禮地跑起來,但是後面的人影是用追跑的,速度也不慢。
表情沉下,狐川辻人一口氣繃在胸口。
拍攝大樓還有一段距離,現在手被占滿、找到手機也沒有機會call援助,視線快速掃過周遭,商業區人來人往,對方緊緊綴在身後,隻能多走幾步甩掉尾随在他身後的私生粉了。
狐川辻人思考完畢不再遲疑,前面兩個拐彎口,左右都是巷道,他很快判斷了下決定右轉入小巷,借着擦肩而過的路人他将自己掩入人群。
接下來…右轉!
悄無聲息、左側兀地伸出隻手,嚴絲合縫攥握住因突兀接觸面上表情有一瞬茫然的黑發少年手腕,施力的人甚至一使力将他直接拉入左側被掩住的昏暗巷道。
順着慣性被拉扯撞入其内,先一步落下的是擋在巷道口的花木雜物,碰撞幾聲、光線倏地暗下,眼瞳适應光線變化的那一刻與盲人無異。
狐川辻人本就焦灼、視線被剝奪的一瞬整個人近乎一張張緊的弓弦繃到極點。
同夥?另外的其他私生?
綁架?還是想對他做些什麼?
一時之間各種負面想法在腦内瘋狂流竄,他不想原地等待,搶先就要引起更多注意,而拽住他拖進巷道的人似是已經預料到這一點,不折不扣地、手掌穩穩蓋下,捂住黑發少年的下半張臉,攥緊的另一隻手掌些微用力、桎梏住人掙紮與行動。
掌心熱度很高,皮膚毫無阻隔接觸,觸感極其微妙,黑發少年止不住顫澀了下,但他克制住了身體本能的反應。
視野範疇過了那一瞬緻盲,黑發少年眼瞳緊縮成豎立一點,野性拉滿。
他并不束手以待,宛如警惕倍增的應激小獸毫不留情、狠狠咬了一口反蓋在自己臉上的陌生手掌。
他咬得實打實、一點都沒省力。
犬齒尖尖嵌入對方掌側指根,不過幾秒、口腔甚至彌散出了一點細微的鐵鏽腥氣。
正常來說對方應該要給出點反應了。
但是沒有。
溢來的氣息很冷很淡,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視線直勾勾停在自己臉上,凝視着他的眼睛。
認識他?奔着他的臉來的?為什麼不說話?
黑暗與虛晃中,靜谧在蔓延。
緊皺的眉頭不輕不重緩緩松下,直覺比起大腦先一步意識到什麼,狐川辻人遲疑視線上擡、欲要盯着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人影看個明白。
巷道口,腳步匆匆尾随過來的私生粉左顧右盼,疑惑地朝昏暗巷道内多看了幾眼,狐川辻人明顯感受到壓着他的人身體略略繃緊,身體甚至下伏、隐匿于暗處的面頰借着幾絲暗光顯露更多。
一點一點,逐漸清晰,黑發少年眼瞳凝縮又擴散,直到看清壓在身上的人的全部。
“……”
“噓。”
很輕很悶的一聲,不陌生,‘轟’地一下狐川辻人的大腦此刻全然陷入另一番茫然與混亂。
兩人靠得很近,甚至可以說有點太近了,大大超過了他們現在這個關系本該維持的距離。
下壓的手掌蓋在下半張臉上,隻露出一雙隐隐顫動、浮動着光線的漆黑眼瞳,眼瞳映出直對着他的人影,絕不會陌生的幽綠慢慢眯起,褐發人影近身未上前,所以之間留有一線。
僅僅一線,以手掌覆隔,遠看幾近于無,隻差臉與臉相觸,身體與身體覆擁,親密無間。
他的呼吸噴灑,打在反蓋在人臉上的自己手背,狐川辻人能感受到過量熱度從掌心傳遞、不斷升高,甚至極具傳染性地爬上了他的臉頰,滾燙又炙熱,揮之不去。
……好熱。
幽綠眼瞳微眯,餘光掃過巷道口,停駐在那裡的私生粉似是下定了注意,朝着狐川辻人先前決定的右轉方向追去了。
腳步聲連着身影一起遠去,直至逐漸不可見。
覆蓋在臉上的手掌一點一點挪開,看着黑發少年表情,那人慢慢收回手、又扶了一把因情緒過于緊繃驟然松緩下來一時有些緩不過氣的狐川辻人一把。
輕又淡的男聲盤桓,略沉又淩冽的直往耳朵裡鑽,“還好嗎?”
狐川辻人已經不知道露出什麼表情,側着臉、目光又飄又恍惚,克制着不去看對方,但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看對方。
不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念出了對方的名字:“角、角名……”
被念到姓名的人平心靜氣應下這一聲,“嗯,是我。”
……毫無預兆也毫無征兆,出現在這裡的角名倫太郎。
留在臉上的溫度依舊炙熱、燎得黑發少年擡不起眼,視線有些飄忽,躲躲閃閃。
“别害怕,”角名倫太郎慢慢道,他伸出手,是剛剛被狠狠咬了的那隻手,在躲避的幽黑眼瞳中,動作輕又慢地觸碰并勾着,一點點拉起黑發少年下颌的口罩,幫他遮住面上所有混亂、難以處理的無措。
“剛剛是我沒提前出聲,抱歉。”角名倫太郎說話時攥着的那支手腕也一直沒松,此刻輕輕收緊、傳遞來熨燙柔撫的體溫。
他咬着狐川辻人的名字,這次施加了一點力氣與重量,話語緩緩傳遞入耳中,“别害怕,辻人。”
“我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