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曜極速墜落,海水淹沒了周曜的身體,冰冷刺骨的感覺讓周曜清醒了幾分。煙花升空照亮了夜空,在最亮的那一刹那,周曜看見大哥和二哥将紅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兩人宛若慶功一般,品着美酒。
周曜輕輕揚起嘴角,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眸變得深沉,和深不見底的海水融為一體。
對周曜而言,類似于這樣的死亡經曆,在他身上已經出現了不止一次,準确地算下來,應該是第三次了。
沒錯,這段人生是周曜經曆的第三段人生,和前兩次人生經曆一樣,周曜都死在了25歲生日的當夜。
這三段人生毫無交集,也沒有什麼關聯性,唯一的共同點,便是25歲的死亡詛咒。第一次死于親生父親之手,第二次死于兒時摯友的車輪下,每一次都是淩晨12點,分秒不差。
俗話說,事不過三,第三次穿越之後,周曜變得精明了起來。這一次他長在了一個富商之家,是家中老幺,有兩個疼愛他的哥哥,和恩愛的父母雙親。家庭的關愛和富裕的環境讓周曜從出生起變成了人生赢家,但是這樣完美的生活卻沒有讓周曜掉以輕心,因為他很清楚,在二十五歲生日當晚,一定會發生意外,而罪魁禍首,正是那個他最信任的人。
于是在外留學期間,周曜一直暗中關注着家族的一舉一動,大哥的貪婪和二哥的虛僞逐漸浮現,直到父親宣布要将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給周曜的時候,周曜便清楚了這一次的結局。
所以在臨死前,周曜做了一個大膽的行動,他将屬于自己的那部分股份偷偷轉讓了出去,并将資金變現,換成了一大筆黃金、寶石,連夜藏在了一個隐秘的地方。在兩位兄長将他推入海裡之前,他早已經在船艙各處暗中裝好了攝像頭,并将影像資料設置了自動發送,很快,周氏兄弟謀害親弟的視頻将會傳遍網上。
周曜心滿意足,至少這一次,他嚴懲了兇手。海水吞噬了他的身子,兄長的身影越來越遠,周曜舉起了手,握成了一個酒杯的形狀,對着兩位兄長空敬了一杯。
對于自己最原始的記憶,周曜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第一次的穿越的時候,周曜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隻是一個過客,按照預先的軌迹走完一生。周曜并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也不清楚究竟走這一遭意義何在。
海水越來越冷,水壓壓得他喘不過氣,意識越來越模糊,周曜這一次走得很舒心,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給自己留好了後路。不管第四次人生設定如何,但隻要有了他珍藏的黃金寶石,想必也不會太糟糕。
周曜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第四次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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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間靜谧如水,海水的壓抑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身子仿佛飄蕩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裡,觸覺、嗅覺、視覺全部被剝奪,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安靜的沒有任何的聲響。
周曜覺得這一次的穿越似乎和之前的幾次不太一樣,黑暗的空間封閉了他的五感,可是不知為何,周曜自己卻沒有任何的不安或者心慌,反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空間中出現了一抹細微的光亮,宛如一盞指引燈,召喚着周曜。
周曜不自覺的靠近這微光,可是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就在這時,這股微光突然迅速的越變越大,周曜先是一怔,緊接着意識到,不是這束光亮越變越大,而是他正在被它吸引,急速的朝它靠攏。
周曜有些心慌,他想要逃離,可自己完全不受控制,在接觸到這束耀眼光芒的瞬間,周曜隻覺得自己正在急速的下墜,失重的感覺讓他的心口壓抑的有些疼痛,而他下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砰——
周曜猛然睜開了眼睛,掙紮着坐了起來。
夜風吹拂,帶來不同尋常的涼意,空氣潮濕溫熱,卻和海風不同,沒有腥鹹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舒心清新的味道,混雜着泥土的清香。這股涼意讓周曜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他下意識的擡起手,卻意外的發現,這隻手不是嬰孩稚嫩的小手,而是一隻成年男子的修長大手。
周曜急忙站了起來,從距離地面的高度估算,周曜估摸着自己應該有一米八左右,皮膚白淨,沒有多餘的贅肉,身材勻稱。加上這次,周曜一共穿越了四次,前三次都穿越到了嬰孩的身上,而穿越到成年人身體裡,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周曜急急地環顧四周——
這裡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巨大的綠色植被彼此交錯,幾乎遮蓋了樹林的上空,綠色的藤蔓纏繞在粗壯的樹幹和裸露在空中的浮根之上,水珠在綠色的鋸齒狀的樹葉上緩慢滑落,順着粗壯的樹幹滴落在濕潤的泥土中。
不遠處,一棵傾倒的樹木倒在另一個低矮的灌木叢中,苔藓順着石頭蔓延而上,布滿了整個樹幹,皎潔的月光順着樹葉的縫隙傾灑下來,正好照亮了周曜站立的喬木之下。
從地貌上來看,這裡像是熱帶雨林地區,但又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因為植被的樣子有些……不同尋常。
周曜趁着月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穿着一件灰底帶着褐色格子的襯衫,下|半|身是休閑寬松的卡其色長褲,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的休閑運動鞋,除了身上沾着的幾片落葉,衣服幹淨整潔,沒有灰塵。
仿佛這具軀體是被精心呵護着放在這裡,隻等着合适的時機,迎接他的蘇醒。
周曜内心有些忐忑,這次的穿越經曆和以往的都不一樣,以前的人生雖然同樣并不屬于自己,但至少都是從嬰孩開始,不論歡樂喜悲,都在掌握之中。可這一次不同,這具陌生的身體讓周曜的處境變得捉摸不透,他不知道這具身軀屬于誰,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樣的命運。
周曜在身上摸了一圈,隻在褲兜裡發現的一隻已經壞掉的老舊機器,像是一個舊懷表,除此之外,沒找到任何說明這具身體身份的證件。
“這還真是……意想不到的開局。”
周曜自嘲了一下,他将懷表揣在了衣兜裡,轉身踏着落葉朝樹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