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行駛的很順暢,離開了黃沙區,四周又開始有了一絲生氣,植被和樹木稀稀拉拉的長在地面上,偶爾會有一些小型的異種動物經過,若不是周曜在雨林區見識了更為可怕的異種,他一定會被這些奇怪的生物吓到昏厥。
約莫行駛了一個小時,周曜的視線突然被眼前一座高大雄偉的紅色大門吸引住了,這座宏偉的門伫立在曠野的中央,高聳入雲,耀眼的紅色在昏暗的夜色下分外醒目,四周是灰黑色金屬圍繞起來的城牆,朝兩邊延伸開去,一眼望不到邊。
“朱門到了。”一刀對其餘幾個“獵人”招呼了一聲,昏昏欲睡的“獵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前方越來越近的紅色大門,緊繃的神情都放松了下來。
通訊器内,麻子臉嘴裡念叨着什麼“神主保佑”,一刀聽見後,沒好氣的啐了一口,嘀咕了一句什麼。或許是因為這次平安而歸,也或許是近家情切,一刀和石頭都有了幾分好臉色。
周曜打聽了幾句才知道,這座巨大的紅色大門便是天啟城的入口,名喚“朱門”。随着距離的逐漸拉近,周曜驚訝的發現,這“朱門”上鮮豔的紅色,并非是油漆塗抹或是材料本身的顔色,這耀眼的紅色,全部是因為這門上密密麻麻遍布的一種紅色的小花。
“這門上……居然長着花?”周曜驚訝不已。
一刀解釋道:“這是丹朱食人花,一年四季常開。”
“食、食人花?”周曜忍不住咽了口吐沫,這花的名字透露出濃濃的危險意味,可一刀卻是一臉無所謂:
“這花以前确實挺可怕,大小也比現在大得多,據說能一口吞下兩個成年男子。傳聞在生存之戰的時候,丹朱食人花至少吃掉了20萬左右的人類。”
“20萬?”周曜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别急,聽我說完——”一刀繼續道:“後來天啟政權建立之後,克裡實驗室将這種丹朱食人花進行了基因改造,現在這花除了長得鮮豔好看,沒有任何危險性,大小也不過巴掌大,别說吃人了,連隻雞都吃不了。”
從一刀的話中,周曜大約明白了朱門種花的原因,其實說白了就是宣示了天啟城的權威,畢竟曾經使得人類損失20萬人口的“魔花”,如今也乖乖變成了“看門花”,不僅被徹底剝奪了物種基因,甚至被改造成了供人類觀賞的玩物,對于任何異種來說,這都是示威性的警告。
朱門緩緩地打開,紅色的花瓣随着門的搖擺不斷的晃動,花心仿佛是一個個笑臉,迎接着歸來的“獵人”。微風拂過,宛如紅色的潮水一般。穿過朱門的時候,周曜聞到了一股香甜的花香氣,彌漫在四周,聞之沁人心脾。
不論是從形狀、味道還是習性,丹朱食人花都徹徹底底被改造成了人類最喜歡的模樣,用這種花裝飾天啟城城門,無疑是最有說服力的示威。
周曜望着這滿眼的腥紅,心裡湧上一股不悅,他覺得這紅色太過張揚刺眼,讓人不舒服。
穿過朱門,視野豁然開朗了起來,和城外杳無人煙的荒涼截然不同,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往來,人聲鼎沸。四周是一片片低矮的樓房區,建築風格和80年代差不多,雖然略有些雜亂,但頗有生活氣息,在城東北角,有一座黑色的高塔,約莫有七層左右。
車子在距離朱門不遠處的一個崗哨停了下來,這裡有五、六個穿着黑色護甲,拿着武器的哨兵,其中一個小眼睛的哨兵看到貨車朝他們駛來,輕車熟路的迎了上來,另外幾個哨兵也跟着走了過來。
“呦,一刀,你們這次回來的挺早啊?”小眼睛對着車窗招了招手:“帶了什麼好東西,這次又能賺不少吧?”
車窗緩緩地降下,小眼睛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了,駕駛室上坐着的人,并不是一刀,而是石頭。小眼睛他們在這個崗哨上工作了也有四、五年了,和外城的“獵人”混的熟得很,幾乎和每一個人都是朋友,除了這個被稱為“石哥”的男人。
這男人是一刀介紹來的,沉默寡言,不愛說話。若要是一般的死闆也就算了,但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遠不是木讷可以形容,更像是沉默的野獸,不知什麼時候會蘇醒,但始終帶着危險的氣息,讓人難以接近。
小眼睛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石頭隻擡起了一個眼皮,就不再搭理他。小眼睛滿腔的熱情被澆了一頭冷水,牽扯着嘴角,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回收,帶着幾分尴尬,頗有些詭異。
“孫哥,好久不見,城裡都還好吧?”一刀趁小眼睛下不來台之前,趕忙接過話頭,從車窗裡給小眼睛遞上了一包煙,孫岩接過煙,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抽出一根自己點上,剩下的分給了身後的兄弟們。
在白色的煙霧中,孫岩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他貪婪地吸了一口:“好着呢,這些日子一共有兩起異種暴動事件,都是小事,天衛軍不到一個小時都解決了。”
說完,孫岩忍不住感慨,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黑塔上,神色頗為羨慕憧憬:“真不愧是異種人類,果然強大。”
另一個黃頭發的矮胖哨兵笑了笑,把煙聞了聞,别在了耳後,打趣道:“你就别羨慕了,人家天衛軍裡的兵都是異種兵,和我們這些普通軍官可不一樣,我們這輩子呀,可别想了。”
“就是就是——”另一個哨兵也插話道:“其實像咱們這樣混吃等死,不用冒險多好啊!天衛軍天天和異種打交道,說不定哪天就玩完了。再說了,你們可别忘了‘屠将軍’,沒有他哪裡來現在的天啟,他當年是何等風光,可你們想想他的下場,啧啧——”
提起這位“屠将軍”,在場的幾個崗哨兵都默不作聲了,車内一刀的背後浸出一層冷汗,急忙打斷了孫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