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磊猛的站起身,像是碰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退了兩步和周曜之間拉開了距離。周曜的心涼了半截,從蕭磊的眼中他看不到之前的關切,他隻看到了痛苦,失望。
而造成他痛苦的根源,正是自己。
周曜清晰地感覺到,他心裡萌芽出的對蕭磊的感情再也等不到任何的回應了。蕭磊心中一直等待的人是周宸夕,可是那個男人卻選擇了死亡,并留下了他這個名為周曜的線索。
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卻又融合了周宸夕的部分記憶。他是周曜,卻又有周宸夕的一部分。
轉生者也好,替代品也罷,終究不是周宸夕本人。在周宸夕死亡的那一瞬間,就奠定了他在蕭磊心中永遠不可撼動的地位。而他周曜的存在,隻會讓蕭磊更加痛苦絕望。
周曜的情緒跌入了谷底。
天啟外城,黑塔天衛軍指揮部。
許昊安凝視着指揮室内巨大的電子屏幕,樓房倒塌的碎石和瓦礫堵塞了道路,大火熊熊燃燒,濃煙四起。傷者紛紛被擔架擡出送往醫院,路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不少死者。
鏡頭切換到了H9绯菌素濃度最高的幾個地方,發狂變異的異種都被制服,少數徹底失去神智的異種也已經被消滅。傷者正有條不紊的被送醫救治,死者裹着黑色的袋子集中收在一起。
距離外城發生異動已經過去5個小時時間了,許昊安原以為這場異動至少需要天衛軍内城主力軍的協助,卻不料想這麼快就被平息了。
許昊安的視線凝視在畫面中正在現場指揮救援的男人身上,他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面容有些憔悴,再加上下颚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顯得他比實際年齡看上去滄桑許多,許昊安之前竟沒有認出他來。
賀楠雄——他曾經上司的名字,蕭磊的左膀右臂,當年在人類生存之戰中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的人物。當年蕭磊入獄之後,他鬧得最兇,緊跟着被下了獄,之後怎麼樣許昊安也不清楚了。
許昊安初入部隊時,就被分在了賀楠雄管轄的軍隊裡,賀楠雄長得棱角分明,平時嚴肅的時候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他受傷多了道傷疤之後,看上去更有些駭人了,再加上臉上多了胡茬,眼神也沒有之前淩厲,在許昊安看來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實力依然不容小觑。外城混亂的局面,因為他的加入變得有條不紊,偶爾遇到幾個棘手的異種也都被他制服了。若沒有他,這外城的傷亡人數恐怕還得翻一番。
想到這,許昊安的心又焦躁了起來,自從異變開始後,他就一直在試圖和内城天衛軍分部聯系,可是這通訊設備一直都處于忙線或者無人接聽的狀态,請求支援的消息發了好幾遍,也沒有收到任何的回音。
以前從未出現這種情況,就好像整個外城被孤立了一樣。
許昊安重新拿起通訊器,撥通了号碼,嘟嘟的聲音像響了一個世紀那麼長,許昊安焦躁的等了許久,正準備憤怒的挂斷,通訊器裡的聲音停止了,随即傳來了一個頗為慵懶的男人聲音。
“有什麼事?”通訊器裡的男人有些不耐煩,似乎對許昊安擾了他的清淨頗為不滿。
許昊安聽到這個剛睡醒的聲音,積攢了一個晚上快要溢出的焦躁和怒火總算找到了一個發洩口,許昊安猛地砸了一下桌子,喊出了這輩子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帶着髒字的咆哮:
“你這個#¥%……他*的一晚上給老子死到哪裡去了?”
通訊器那頭的男人沉默了,許昊安的咆哮混雜着桌子被砸的聲音一齊傳到了通訊器那頭,羅斯·凱文的耳朵被突如其來的高分貝折磨的失去了功效,短短幾秒的時間裡,他的耳朵甚至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許昊安等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羅斯低笑聲,他低沉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戲谑:“Mr許,沒想到你我一夜未見,你竟然如此想我?”
許昊安顯然沒想到自己的怒火在羅斯那裡竟然完全跑偏了,質問變成了像是吃醋的怨婦責備深夜不歸的丈夫一樣。許昊安滿腔的怒火完全沒有威懾力,在羅斯面前就像是龍幼崽咳嗽嗆出了一個小火苗一樣。?
“警報通訊器連響三次未接,當按照渎職罪接受處罰,更别提你根本是一夜未接——”許昊安的拳頭捏的咯吱響:“單憑這一條,内城指揮官的職位就夠撤你幾百回的了!”
羅斯握着通訊器,聽到許昊安壓抑着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在心裡打了一個寒顫,此時他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許昊安想要把他捏碎的模樣。可羅斯自己也委屈的不行,内城的通訊器從昨天下午開始就出現了故障,一直顯示連接異常,技術組搶修了一個晚上,這才剛剛恢複正常,沒過幾分鐘就接到了許昊安打來的通訊。
誰讓通訊器偏偏就碰巧故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