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保安，監控守衛也很松懈，蕭磊推門進入了指揮室，在指揮室中央，伊恩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左手拿着一把已經上膛的左輪手－槍，槍－口直直的指向大門處。

“伊恩上将，好久不見。”蕭磊神色自若，關上了指揮室的大門，門重重的發出沉悶的聲響。

伊恩如今已經60歲了，頭發花白，但是整個人依然有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在，背脊挺得筆直。看見蕭磊的那一刻，他的眼裡是遮掩不住的厭惡和憎恨。

伊恩擡起手，對着蕭磊開了一槍，蕭磊側身閃過，動作迅速。伊恩冷笑着重新給槍上膛，語氣冰冷：“你的身體倒還真不錯，十二年沒有用藥物維護過，竟然能保持的這麼穩定。”

“周宸夕造出你這麼個成功品，想必都能含笑九泉了吧。”

這話讓蕭磊聽得很刺耳：“我知道你厭惡周宸夕，也恨我當年護住了他。可是你身為上将軍，知道周宸夕身上背負的使命，所有的罪責都讓他一個人扛，這難道不有失公允嗎？”

伊恩聞言冷笑了一聲：“蕭磊，事到如今，你還是以為，我當年之所以要殺周宸夕，是想要給伊森報仇嗎？”

蕭磊微微皺眉，不明白伊恩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伊森身亡和我策劃對周宸夕的暗殺之間，間隔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我若想複仇，我兒子身亡之後，我就可以讓周宸夕陪葬，又何必等上五年？”伊恩冷語道：“你是象牙塔計劃的受益人，是風光的大将軍，可是象牙塔計劃背後究竟有多麼的龌龊，你真的試圖了解過嗎？”

伊恩一層層的揭開了象牙塔計劃的真相，當年那些實驗失敗的孩子們，沒有被送回了家，而是被秘密轉移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再次接受實驗。而實驗的強度比之前更大，辦法也越來越殘忍，那已經不是普通的藥物折磨了，這些孩子被徹底淪為了試驗品。

“我的兒子伊森，是實驗中第一個自殺的孩子。”伊恩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顫抖，時隔多年，每當他想起自己的兒子在滿是鮮血的房間裡躺着一動不動時，痛苦便鋪天蓋地的襲來。

他是把自己撞死的，頭一下下的砸在牆上，直到頭破血流，沒了聲息。因為他的死，讓實驗室加強了戒備，每個孩子被關在了狹小的空間裡，拴上了腳鐐和手铐，不讓他們有過多的活動空間。

“不可能！”蕭磊不可置信，震驚讓他心裡久久無法平複，象牙塔計劃不是這樣的，以前在實驗室，周宸夕很會照顧他們的情緒，如果出現一丁點不良反應，他都會立刻終止實驗。如果有實驗員對他們不好，或者強行推行實驗進度，周哥哥都會不留餘地的直接開除他們。

周哥哥不是冷血的實驗者，他心裡有最柔軟的一面。他當年那麼溫柔，還會專門給他講故事、陪他玩耍，和他聊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殘忍不堪的事？

“蕭磊，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美化周宸夕的，但他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當年象牙塔計劃的雛形就是他提出來的，一個普通的研究員，會想要用孩子做實驗嗎？”

這樣的話，蕭磊聽過很多。可是在象牙塔計劃中，蕭磊忘不了周宸夕對他的照顧，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陪他玩耍，安慰他，給他講故事，如果沒有周宸夕的陪伴，蕭磊自己根本抗不過。他見過周宸夕最溫柔的一面，這是任何人都诋毀不了的。

“我不明白，象牙塔計劃之後，我便加入了天衛軍，為結束戰争奔波。這個計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為什麼還要繼續試驗？”

“對他們而言，隻有你一個人造異種怎麼夠，他們想要更多、更強的人組成異種軍——”伊恩冷笑道，在貪婪的面前，沒有人能抵擋住誘惑：“而這一次，他們換了一種思路，不是用藥物來刺激體内發生異變，而是直接采用融合異種基因的方式，來徹底改變人類基因庫。”

“！！！！”

蕭磊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改變人類基因，這已經是不僅僅要制造人類異種這麼簡單了。蕭磊雖然是人造異種，但他的基因并未改變，本質上還屬于人，但如果融合了異種基因，則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原有的人類基因，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即便是大毀滅之後，人類遭遇種種變異，都并未改變人類基因。因此天衛軍的本質上依然是人，可是象牙塔計劃，卻是從本源上改變人類，換句話說，他們在用人工的手段，制造真正的怪物。

象牙塔計劃，造就了蕭磊。而他自己也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使命，可他從未想過，因為他的存在，而讓天啟看到了希望，他們不滿足于僅僅隻有蕭磊一個成功品，他們還想要更多，還想要千千萬萬個蕭磊。

伊恩再次擡起了手槍，這一次，蕭磊沒有躲。他神色恍惚，這麼多年的信仰仿佛在這一刻崩塌。無論是關于周宸夕還是象牙塔計劃，都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就在伊恩即将叩下扳機的時候，指揮室的大門突然打開了，周曜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上氣不接下氣，滿頭大汗，臉色因為奔跑顯得有些慘白。

“周曜？”他的出現讓蕭磊找回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