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天佑軍做出了決定，他們先讓大部隊在河灘上遊的一處沙坡上紮帳篷，等今夜過去，明天天一亮再出發。

“可是……不是說這附近有異種嗎？我們夜宿在這裡，不會有問題嗎？”一個穿着考究的老者問道。

“放心吧，這淺水鳄晚上都是栖息在水裡的，我們在沙地上很安全。而且它們隻會攻擊去水邊取水的動物，你們隻要晚上不去河邊，就不會有問題。”

其餘人聽了，這才都放下了心。大家紛紛轉移，去河畔上遊的沙坡處紮帳篷。

喬收拾行李的時候，瞥了一眼石頭和那個男人，隻有他們兩人沒有動。

天佑軍走到他們身邊，瘦高個子忍不住揶揄道：“怎麼，賞金獵人不跟着一起？”

“蠍尾鳄雖是鳄類，卻喜旱，會栖息在日照最好的沙地中。”石頭回答道。

兩個天佑軍自覺受到了侮辱，他們跟異種打交道了這麼多年，居然會被一個不知名的賞金獵人懷疑。其中一人不屑一顧的“呸”了一聲，碎碎念的罵了一句，另一個人則留下了一句“這是你自己選的，要死了别怪我們”，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石頭對他們的反應視而不見，而是在距離水邊不遠處選擇了一塊休息的地方。姓周的男子一直跟在他身邊。

喬朝着大部隊的方向走了兩步，可是越走，他越覺得心裡毛毛的。這個賞金獵人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雖說按理來講，他不如真正的天佑軍，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給人一種令人信服的感覺。

喬停在原地，猶豫了許久，咬咬牙，腳步一轉，朝石頭他們走去。

“不好意思，今晚上，我能和你們待在一起嗎？”喬小心翼翼的說道，他是在和姓周的男子說話，但是眼角卻一直在朝石頭瞟。

姓周的男子先是一愣，然後便露出了笑臉，對他的到來表示歡迎。他是個很和善的人，很好與人相處，喬放下了心，和他們坐在了一起。

石頭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包高級營養劑，打開蓋子之後遞給了姓周的男子，高級營養劑的香氣飄散了出來，又香又甜，這是甜味劑，在高級營養劑裡也算是稀缺品。喬聞着味，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肚子很不争氣的咕咕叫了兩聲。

這聲音很是突兀，姓周的男子和石頭都聽到了，喬明顯的感覺到，石頭看他的視線中多了一絲不善和警告。

“你肚子餓了嗎？我這個——”

姓周的男子話說到一半，就被石頭打斷了：“他有他的食物，你吃你的。”

話都撂倒這裡，喬就算是傻子也該懂得分寸，他趕忙從懷裡拿出自己的那一瓶營養劑藥丸，和姓周的男子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有吃的。”

“可是——”姓周的男子還有些猶豫。

“真不用，我也不是很餓。”喬趕忙解釋道，天知道他要是吃了姓周男子手裡的營養劑，半夜這個石頭會不會吃了他。姓周的男子又客氣了兩句，喬在石頭的怒瞪中吓得一身冷汗，百般推辭，男子這才作罷。

喬坐在一邊，聞着高級營養劑的香氣，嘴裡嚼着低級營養劑藥片，心裡這滋味五味雜陳的。

又過了約莫30分鐘，天色越來越暗了，石頭有些坐卧不定，時不時的起來走走，姓周的男子倒是很平靜。

喬拿出了自己的paradise，給他在天佑的幾個舊識發了簡訊消息。他看了一眼時間，6點43分，現在是盛夏時節，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小時。

喬關上了自己的paradise，擡起眼眸發現姓周的男子在看他。

“是給天佑區的人發消息？”

喬點點頭，男子沒說話，半晌後才道：“我以為天佑區獨立于天啟，就不能使用paradise了。”

喬低聲笑了：“那怎麼可能，天佑就算獨立于天啟，也不能再造一個Z系統出來，這是人類聚集地的根基，天佑那些異種人類，也模仿不了的。”

姓周的男子有些詫異：“這個Z系統這麼複雜嗎，天佑的人竟無法仿制？”

“那是當然，要不然天啟怎麼會把Z系統中樞的所在區域設為特級禁區，禁止無關人員出入呢。”喬說道。

關于這個Z系統，喬了解不少，他告訴姓周的男子，這個Z系統是在天啟建立之前就出現了的，這也是人類聚集地得以建立并維護至今的根基。它的中樞系統每一秒鐘都要收到數以億計的信息，而它可以對這些不同的信息歸納整合，大到金融、醫療、交通，小到人與人之間普通的一則問候消息，都要通過Z系統的處理。

“天啟建立之前，也就是人類最繁盛的時候，都沒有任何一種技術能達到Z系統的先進程度。”

“可是——”姓周的男子面露不解：“如果這個Z系統無法複制，而人類如今已經離不開這個Z系統，那隻要天啟切斷對天佑的信号供應，那天佑不就會立刻潰散嗎？”

“那你可能就不明白了——”喬說道：“天啟并不擁有Z系統的控制權，Z系統所在的中樞區域，也就是夢之谷核心區，是完全獨立于天啟之外的。”

姓周的男子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這件事在天啟也是鮮有人知，喬也是聽自己的一位患者随口提起的。那個患者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說自己的兒子是夢之谷的一個守衛，他兒子告訴過他，在夢之谷最核心的一個區域，有一個隐蔽的地下城，那裡便是Z系統的中樞所在地，那裡的人都是隻進不出，但凡選擇在地下城生活，便一輩子都不能回地上。

“他們要護着Z系統的秘密。”喬小聲道。

“秘密？什麼秘密？”姓周的男子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