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迪竟然屬于小惡魔迪蒙的軍隊，不難想象他經曆了什麼，也難怪他會對炮火聲這麼敏感。

周曜很想問薩迪關于那場實驗的事，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兩人沉默了一陣，還是薩迪看出了周曜的局促，率先開口：

“你是很好奇那場實驗，我們這一支軍隊是怎麼活下來的吧？”

心事被戳穿，周曜有些不好意思。薩迪倒是很平靜，這件事是天啟的秘密，他本不應該告訴任何人，可是周曜身份特殊，他本身就掌握着天啟的命脈，告訴他倒也無妨。

“在大毀滅之後，人類為了生存，進行了很多的實驗。象牙塔計劃就是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制造人造異種人。這個你已經知道了吧，這個計劃隻有一個成功的例子，就是蕭磊，而那些失敗的殘次品，則被丢棄到了暗巢。”

周曜點點頭，表示自己了解象牙塔計劃。

“alpha異種計劃也是，是從控制異種的角度來保護人類聚集地。總之人類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絞盡腦汁進行了各種實驗。象牙塔計劃的失敗，讓天啟意識到制造人造異種人難于登天，人們很難打破自然的篩選。異種人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人工幹預難有成效。計劃雖然仍在進行着，但天啟的重點卻已經改變了思路——”

薩迪頓了頓，微微吸了一口氣：“人類很難從基因層面由内改變自身，那麼就隻能依靠外力。強健的體魄可以人工制造，金屬的拳頭比人肉的拳頭，打在身上更疼，不是麼？“

周曜倏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是說，賽博格？“

賽博格，一種改造人，全身機體可以被金屬等各種材料替換，實現人體各項機能的升級。這個概念周曜并不陌生，隻是在他記憶中的年代裡，還沒有技術能夠實現這個構想。

“是，賽博格。比起基因改造技術，賽博格的制造成本低，成效高。這些年，天啟一直在研究賽博技術，那些在戰争中丢失了手腳、或者身體無法自理的人，很多都參與了這個實驗。“

可既然如此，天啟沒有必要要掩蓋這個事實，隻要使用得當，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好事。

可事實并不會如此簡單，周曜從薩迪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實驗室尚且無法用基因的手段造出異種人，制造賽博格想必也是困難重重。

“賽博技術的研究并不快，一個人的身上最多隻能裝載三個以下的零件，日常生活或許夠用，但是要想制造出對抗異種的賽博格軍隊，就沒那麼容易了。“

緩慢的進程需要耐心，然而天啟的局面顯然并不允許這樣的情況。林瑟身為普衛軍上将，時刻提防着天衛軍，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賽博技術能推廣使用。

急于得到回報，就要加大風險。剩下的周曜已經差不多能想到了，林瑟為了賽博技術能盡快成熟，給自己的士兵裝上了這些賽博零件，不是三件，甚至可能是十件、二十件。

要想檢驗這些賽博格的能力，實戰是最好的辦法。于是林瑟命令這隻軍隊進入了黑城腹地，讓他們和最兇殘的異種作戰。

“迪蒙大尉是所有被改造的賽博格人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他的身上裝了近百個零件，全身的骨骼、髒器甚至腦神經都有改動。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的精神狀态很不穩定，有時殘暴成性，會無來由的拿刀把自己的守衛砍成好幾段，有時卻又很感性，對着一朵花淚流不止。“

周曜總算明白，為什麼對于小惡魔迪蒙，天啟會遮遮掩掩的，這是一個污點，和暗巢一樣，都是實驗失敗後殘留的污迹。

薩迪在自己的手腕上摸索了一下，随即撕下來一層皮，周曜驚訝地發現，他的手上看似是普通人的皮膚，其實是一層仿生薄膜，他的手掌和五根手指，都是用一種黑色鋼材制成的。

周曜驚訝了半晌，等到他找回自己思緒的時候，薩迪已經重新帶好了仿生薄膜，他的手和普通人一樣，别無二緻。

兩人默默的走在潮濕陰暗的地下管道裡，彼此都沒說話。周曜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個實驗讓薩迪經曆了什麼，周曜無法揣測，但這顯然不是一個令人愉悅的話題。在普衛軍中，究竟有多少薩迪這樣的賽博格存在，也是一個未知數。

而這還引起了周曜心裡的一個擔憂，天衛軍發動戰争，讓異種攻陷天啟，目的就是為了重獲地位。如果他們知道普衛軍一直在暗中進行着賽博格計劃，而天啟似乎對此也是默許的态度，這對于戰況而言又會帶來什麼樣的危機？

天衛軍主和派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改變立場态度？這些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