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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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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生用手指不緊不慢地扣動着桌面,随着時間拉長,桌面響聲的節奏漸漸與低緩的鋼琴曲融合到一起,甚至隐隐成了副奏,而她的視線也随着曲調的遞進緩慢地在遲霧身上移動,從上至下遊走,從頭到腳,遲霧那些輕微的反應都被她盡收眼底。

遲霧垂在褲沿的手指在小幅度地顫動。

慢慢的。

他的腿也在抖。

但他的視線卻格外冷靜。

那雙眼睛緊盯着李醫生敲桌子的手。

直到鋼琴曲調倏地變得激昂,上揚的音符也一瞬割裂開空氣中那僞裝出來的平靜。

遲霧的喉結很慢地滾動了下。他說:“李醫生,我好像知道你是為什麼死的了。”

李醫生敲桌頻率不變,嘴角笑容加深,鏡片反射出道淩厲的銀光,她開口說:“是嗎,我好像也知道了。”

這三天。

她一直在對着遲霧記憶中那重塑的世界推敲,将每個人都分立出一角,在紙張上寫下他們的過往曾經與如今局勢。

遲霧交代地很徹底,叙述也格外詳盡。

雖說是以單一的視角來将一切托出,但拿着寫滿記憶片段的紙張的她,是處于上帝視角的不是嗎?

李醫生的聲音不高不低,幾乎也與曲調融合到一起,她說:“我猜,是遲家那兩位車禍後,遲總不再需要你這麼個假弟弟,連帶着也不再需要我這位附帶的醫生,所以,才将我這顆棋子給毀去了吧。”

她有條不紊地說:“至于那兩位的車禍,我覺得有些蹊跷哦,是誰造成的呢?遲總?未必,他都等了那麼久,甚至已經接手公司良久,沒了理由再出手,若是忍耐不住,也該是早就放手去做了吧,那麼,還有誰會記恨那兩位呢?”

“好像有很多人。”

“但又好像,隻有一位擁有如此激進的理由。”

“車禍而亡的死相不大好,血肉模糊,被徹底碾壓,死前很疼吧。”

“遲霧,你覺得是誰?”

李醫生笑着,将說出答案的權利交付給遲霧。

但遲霧隻是那樣盯着她。

鋼琴曲走進尾聲,随着最後一個音符徹響整個房間,遲霧終于開口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這次,你還會死。”

記憶融合的過程很痛苦,持續性地神經緊繃幾乎搓磨掉了身體全部的忍耐力,而如海潮淹沒的痛感卻一刻一不停息地接着上湧。身體這座機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長時間的昏睡來麻痹神經、摒棄痛感,但這也讓遲霧在夢中才能有機會将一段段記憶銜接,醒來後卻統統忘卻,隻餘模糊的輪廓供他摸索。

他好像也在一遍又一遍地成為别人看不見的鬼魂,冷眼旁觀地重新走過那些龐大的記憶體系。

而曾經他習以為常的種種也被重塑的記憶掀翻表面那層遮攔布,前世的記憶幾乎被劈斬大半,可展露開的隻是層冷冰冰的鐵面,他隻能依靠重歸的那部分、真正屬于遲霧的記憶來做出把鐵錘,将鋼鐵一點點鑿擊開。

剛開始是鑿開個小洞。

他看見了自己和遲延甯談判的那一幕。

剛入遲家時,他還沒辦法完美地扮演好“遲霧”的角色,與周遭環境都格格不入,畢竟他隻是遲夫人從孤兒院裡重新牽出來的一隻披着人皮的狗,而不是那個從小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子。

他做什麼都是隔着層厚厚的玻璃,依照着遲母所說的,應做到的标準,來執行一切。

但顯然,他不是個當展品的好料子,被供上高潔的展櫃後反而開始窺探櫃底墊着的腐朽的金錢。

畢竟,他從始至終想要的,都不過是那些能讓他快速成為有價值者的人的東西——錢。

那時的遲延甯分明才二十歲出頭,卻已經見了掌權者姿态,他就那樣站在樓梯上,垂着眼俯瞰着初入遲家的遲霧,用一種打量貨物的眼神衡量着遲霧的價值。

他也在用那種姿态觀察着整個遲家。

很奇怪。

分明當時的遲父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但遲霧所感受到的壓迫感卻盡數來源于遲延甯。

而顯然。

也隻有這個人,才能給遲霧想要的。

遲延甯主動找到了遲霧,或許是出于對他扮演“遲霧”角色時那份淺顯拙劣的不滿,又或許是完全出于對他這個人的不包容。

遲延甯給了他份文件,那上面是“遲霧”從小到大經曆的明細記錄,很詳盡,就像是設計者對自己親手創造的遊戲角色那般了解。

他要求遲霧扮演好該扮演的角色。

“不要再出差錯了,很難看。”

他當時這樣說。

遲霧捏着資料,擡眼看着那逆着光的男人,兩人之間距離如此之近,那時的他甚至還能清晰地聞見遲延甯身上殘留的煙草味,很苦很嗆的味道。

難聞。

遲延甯似乎對他盯着自己時冷漠的眼神也不大滿意,直接伸手壓到遲霧的臉上,用力幫他扯出抹笑,但還未達到目的,就被遲霧揮開手臂。

顯然,遲延甯對他的這種反抗也不滿意。

遲延甯接着開出了條件。

“做好些,我會給你應得的報酬。”

樓下傳來關門聲。

是遲母回來了,她在找遲霧。

而在一聲聲叫喚中,遲延甯再次開口,但這次,他明顯收斂了全部情緒,說話時語調平穩地如同條看不見末端的線,“别讓她失望了。”

之後。

合同被送到了遲霧的房間。

合約标注期限為十五年。

遲霧對錢從來沒有真切的感受,對其多少更是沒有定義,但他知道,合同上那串明碼标價的數字,或許就是他所能達到的最大價值。

但扮演角色是一件令人異常疲憊的工作。

尤其是,遲霧對愛的定義完全是用于南作橋梁,兩個小孩兒窩在角落裡笨拙地琢磨出來該怎麼演繹,如今卻要努力地扮演一個從小到大被愛浸泡長大的鮮花。

遲霧哪怕和花有上幾分聯系,也隻會是成為牆角枯黃的狗尾巴草,為花做陪襯。

他又該如何扮演好一支花。

一支愉悅所有人的花。

在他逐漸剝開皮肉,一寸寸更貼近地變成那支花時,他以與同學一同搭車為借口,稍微給自己尋了些喘氣的機會,卻在回遲家的路上發現了一支玫瑰。

那是一支風幹了的玫瑰花。

就放在那條小路的正中央。

不偏不倚,剛好規避了每輛車駛過時車輪的碾壓。

直到遲霧發現它。

那支玫瑰上帶有特殊的焚香味,是從安丁園院長的房間偷出來的。

遲霧一瞬就猜到是誰送來的這支玫瑰。

于南。

也隻有他才會送自己花。

遲霧将那支玫瑰帶了回去,插進花瓶裡,在玫瑰幹癟的花瓣徹底凋零時。

他被人劫持了。

歹徒,于南。

遲霧說不上自己那刻的心情如何。

他想過于南是否會找自己,但得到的結果通通都是否定的。

于南有什麼理由找他呢。

安丁園孩子的記憶都很短暫,曾經最要好的朋友被領養後,隻要一天不見面,就能徹底遺忘這個人。而他走了那麼久,他甚至不知道于南是否還記得自己。

但于南卻真的找到他了。

他,沒忘了他,還劫持了他。

遲霧心底有一種很詭異的滿足感。

扮演了太久鮮花,這一次,他竟然膽大包天地覺得,或許,當于南的影子籠罩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是從于南骨頭裡鑽出來的一支花。

雖然沒那麼鮮豔,但他會努力不要死掉。

可現實永遠無法像低位者幻想那樣進行下去,一切都是由上位掌控。

催眠、洗腦,他徹底被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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