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遲霧那些亂跑偏的話,于南都是盡可能的冷處理。
不論對方說什麼,他隻精簡回複。
“晚上要吃什麼,是不是又隻能喝粥,每次治療都吃的好清淡,嘴巴裡連個味道都沒有。”
“忍一忍。”
“怎麼感覺磁帶的播放的八排有點慢。”
“錯覺。”
“你按的好熟練,學了好久吧。”
“還好。”
“……..”
遲霧終于停了話頭。
突如其來的安靜反倒讓于南又看了他一眼。
卻見,遲霧将自己的兩隻手都高舉起來,對着天花闆吊燈的光亮反複地看,像是在試圖用這一雙手來推算出來自己究竟瘦了多少。
他又捏了捏手指關節處,把每根手指都挨個捏了一遍,在捏到第二隻手的食指時,他突然開口說:“于南,我的手指好像和你差不多粗細。”
遲霧挪動了下腦袋,讓視線穿過自己再次被擡起的大腿,從縫隙裡看向後頭的于南,“之前比你胖一點兒,手指看着也沒你的細,沒你的好看,但是現在瘦下來了,捏捏骨頭,發現咱倆可能差不多。”
磁帶的節奏停歇住,随之,裡面傳出機械音提醒。
“休息時間,一分鐘。”
“六十。”
“五十九。”
“……..”
倒計時機械地響。
于南将他的腿放回躺椅上,但自己也沒歇着,接着用手替他揉捏大腿肌肉。
此時遲霧的大腿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于南手掌下壓的時候,幾乎就是直接硌上骨頭。
“是差不多。”于南回。
遲霧昏迷時,他全部的身體數據都是由于南親自測量,且一個數據需要反複測量,于南自然知道他的各部位尺寸,手指這種需要反複佩戴測量儀器的部位更不用多說。
但事實上,遲霧的指節骨要更寬一些。
不過于南不打算把那一丁點兒差别都拎出來說。
他一旦說出來,遲霧保準就要抓着他的手指,認真仔細地比對上一陣兒。
但遲霧對他這個回答也不甚滿意。
遲霧放下手掌,緊盯着他,說:“還沒比過呢,你就說‘差不多’了?”
先說差不多的是他,先挑刺兒的也是他。
他也不給于南應聲的機會,就接着說。
“我感覺差不多,但是感覺的可能不準,畢竟我睡了那麼那麼久,大腦還不怎麼靈巧呢,說不準你現在舉個蘋果在我面前我都能說是香蕉味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将身子挪蹭到躺床邊緣,緊接着正大光明地伸出手指去勾于南垂在身側那隻手的小拇指。
剛開始沒怎麼勾牢,可能是脫力了一秒,小拇指剛勾上去就往下滑了下,于南下意識地去抓他的手,卻被快速躲過。
于南瞬間反應過來,這人故意的。
故意讓他去抓他的手。
這是報複他剛才回話回的太簡單了,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剛才還裝那麼冷淡,現在就主動來抓我了是吧,我不讓你抓。
于南朝他看去,就對上他彎着的眼。
遲霧又重新将小拇指勾上去。
兩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像拉鈎約定一樣。遲霧小幅度地搖搖手,交疊的兩隻手就跟着一起晃動,一下下地往于南的腿側撞。
遲霧又說:“我現在感覺我的腦袋就不太清醒,怎麼感覺我的手好像被什麼人劫持了呢,你知道是誰嗎。”
于南盯他兩秒,還在他大腿處壓着的手掌突然向下猛壓了一下。
緊接着,遲霧一激靈地就坐起來了。
倆人勾着的手指頭也分開了。
遲霧瞳孔皺縮,僵了好幾秒,才傻傻地扭頭看向于南,“我腿好像有、有感覺了。”
于南早有預料般,平靜地繼續在他腿上摁了幾下,才面不改色地說:“是那個劫持你手的壞人幹的。”
遲霧眨眨眼,重新低頭看着自己的腿,回憶了下方才那突如其來的感覺究竟是從哪個位置傳來的,但隻能鎖定大緻範圍,他用手指胡亂點了一通,說:“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這幾個位置好像都有一點點感覺,但挺模糊的,而且就一瞬間,現在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還抓着于南的手掌覆上去,“你摸摸,是不是任督二脈通開了。”
遲霧滿臉興奮地看着于南,像是等人誇一樣,語速飛快地補充了句:“我躺上來才多久,腿就有感覺了,我現在覺得我明天就能健步如飛,後天就是去跑馬拉松了。”
于南看着他那表情,手掌又挪動到腿部的某個位置,用力向下壓了下。
遲霧臉上表情僵住一秒,又快速恢複,緊接着變成愈演愈烈的激動,“剛才好像也有一點點,但是沒上次那麼強烈,隻有一點點。”
他抓起于南壓在自己腿上那隻手,湊到嘴邊,連連親了幾下,還不知足般把臉貼到上面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