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狼犬盯着遲霧,搖着尾巴,汪了一聲。
遲霧蹙眉審視它兩秒。
真是九月三?
哪能這麼巧合?
遲霧轉過身,正對着它,彎腰伸出手,作勢就要往它的頭頂上壓,卻被捷克狼犬快速偏頭躲過,甚至又原路返回張開嘴在遲霧的大拇指上咬了下。
它沒用什麼力氣,不太疼。
遲霧把手抽回來,頗為嫌棄地蹭了蹭手指上留下的口水印子。
“你要是九月三。”遲霧左看右看,也沒找着什麼趁手的工具,幹脆将自己的手掌再次攤平,上下揮舞了兩下,像下命令用的指揮棒一樣,“就給我演示一下咱倆的暗号,對了我就帶你走。”
捷克狼犬汪了一聲,視線緊緊跟随着遲霧上下擺動的手掌,瞧準時機便再次張嘴咬了上去,這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它還換了根手指頭咬。
遲霧:“……..”
遲霧耐着性子問了遍:“你是不是不記得暗号了?”又自己反應過來,“也對,你也沒進腦波世界,你能記得什麼。”
遲霧緩緩呼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捷克狼犬的腦袋,說:“瞧你這腦袋不大聰明的樣,估計就是九月三了。”
捷克狼犬歪着腦袋,耳朵抖了抖,就像在刻意避免聽見某個字眼。
遲霧“啧”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下捷克狼犬的體型。
相較腦波世界,眼前的這隻犬類的體型明顯要高大不少,沒有最初那種營養不良的感覺,連皮毛在陽光下都折射出漂亮的光。
九月三過去的日子好像過得還不錯。
遲霧伸手摸了摸九月三的脖子,确認了下毛發有無明顯塌陷的痕迹,但一切正常,證明它最近一段時間應當是沒帶過項圈。
“你現在有主人嗎?”遲霧盯着九月三金黃色的瞳孔,手順勢往它後背摸了摸,沒摸着什麼傷口,收回手時,手上也還是幹淨的。
九月三的身上很幹淨。
“你是不是從你主人那兒走丢了?”遲霧又問,“你記得回去的路嗎?”
九月三張開嘴,咬住遲霧的衣袖,用力向後拽了拽。
它力氣很大,遲霧一時不察,差點兒被拽得一踉跄。
他一手扶着地,穩住身子,“幹什麼?”
九月三隻是固執地将他向後拽。
“想讓我跟你走啊?”遲霧沒轍,隻得拎起購物袋,站起身,跟着它一起走。
九月三将遲霧拽到了一個小草叢邊緣,便停在那兒,開始飛快地搖起尾巴。
遲霧朝草叢深處看了一眼。
有個被摔得坑坑窪窪的鐵盆,盆裡裝着淺淺一層狗糧。
“這是你的?”遲霧指了指草叢裡的鐵盆。
九月三蹲坐下去,汪了一聲。
“你沒有主人?”遲霧又問。
九月三用爪子踩了踩他的腳背。
狗爪在純白運動鞋表面留下個黑爪印,怪礙眼的。
“你還踩上瘾了是吧。”遲霧無可奈何地往後退了步,防止它再一言不合地把狗爪子摁上來,才接着問:“你是說想讓我當你主人?”
九月三又叫了聲。
遲霧盯他兩秒,突然開始四周環顧,像是在找什麼。但視線兜轉一圈,一無所獲,他沉默片刻,一隻手插進口袋裡,捏了捏手機。
“于南,九月三叛變,他不準備當你的狗了。”遲霧一闆一眼地說,完全是把手機裡的監聽器當對講器來用了。
說完,遲霧幸災樂禍地看着九月三,“九月三,沒想到啊沒想到,以前你追着我咬,現在卻主動要認我當主人。”
他放下購物袋,認真地擺出個雙手抱臂的姿勢,還把一隻腳往外伸了伸,仰頭斜四十五度看着天空,頗為感慨地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九月三:“……..”
它用爪子踩上遲霧那隻伸出來的腳,用力,碾了碾。
遲霧老實閉嘴了。
他認命地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彎腰将鞋仔細擦幹淨,才重新拎起購物袋,說:“走吧九月三,帶你回家。”
遲霧率先向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的九月三沒跟上,便伸出一隻胳膊,開口問:“要咬着我的袖口嗎。”
九月三卻不疾不徐地鑽回草叢裡,把那破爛鐵盆給叼起來,才走到遲霧身後,甚至還朝前甩了甩頭,大有“别墨迹,快帶路”那味兒。
遲霧無語地收回胳膊,手插兜裡,走得飛快。
一人一狗進屋的時候,于南剛好将飯菜全部擺放到桌上。
濃郁的菜香味四處彌漫。
九月三一松嘴,鐵盆“啪”得掉到地上,它沖着于南狂搖尾巴,用鼻子把鐵盆向前拱了拱。
“饞狗。”遲霧換好鞋,就看見九月三那殷勤的背影,一針見血地點評道:“九月三,要是食物是貨币,你保準比人都貪。”
九月三屁股對着他,懶得理。
遲霧拎着購物袋進了浴室,将洗發露和沐浴露一一擺到相應位置,之後鬼鬼祟祟地觀察了下門口的情況,确認于南沒過來,才把幾盒套和潤.滑油一并拿出來。
他還特意挑選了個隐蔽的角落。
把它們放到了盥洗間所連接的窄櫃側縫中。
還在最外頭又塞了兩張紙作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