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蔓娘發現。
這位住在望舒閣的皇城司指揮使,是個非常好伺候的客人。
除了最開始來的時候,讓她掌了書房裡的燈。
要了一壺茶和一疊子炒蠶豆以外。
便沒有再使喚過她。
楊蔓娘後面上工的一個時辰。
幾乎都是在三樓最邊兒上的耳房裡呆着歇息。
一直到下工的時辰。
比原本在二樓做燈燭侍女的時候,輕松了好幾倍。
回去的時候。
外面稀稀落落的下着小雪。
楊蔓娘裹着羊皮裘。
借着街道兩旁店鋪外的燈籠光亮。
一路小跑着回到小魚仔兒巷子。
家門口兒。
老二楊士林正穿着羊皮裘掃門前的雪。
“大姐回來了,快進屋暖暖吧!”
見着楊蔓娘回來。
楊士林嘿嘿一笑。
這樣下雪的天氣,不光她家要掃雪,南熏門這邊兒,好些人家晚上都要出來掃雪。
南熏門這邊兒地勢低,容易積水。
雖然下的隻是小雪,但也要隔兩個時辰,就出去把小路掃開,還要及時的把房前屋後的雪也掃幹淨了。
一直以來,這一片兒家家戶戶都這麼幹的。
不然的話,不但早晨出行就會很麻煩。
而且,雪積在牆根兒,時間長了容易把房子泡塌的。
南熏門這邊兒的房子,大都是土木結構,不結實。
而且,不但如此。
天晴了,還要及時掃房頂上的積雪。
不然,房子被雪壓塌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正在外間廚房做夕食的老三楊盼娘聽到了動靜。
推開屋門。
笑着道:
“大姐,你先進來換個衣裳烤烤火吧,飯馬上就好了!”
楊蔓娘點了點頭沒有推辭。
她小跑兒了一路,棉布鞋的底子早就結了冰開始踩高跷了。
脫下身上的羊皮裘。
坐在外間兒的繡墩兒上,費勁的把棉布鞋從腳上拔下來。
一邊放在竈台底下烤。
一邊心裡暗暗發狠。
下次拿到稿費,說什麼要買雙羊皮靴子!
這雙腳,跟着自己實在遭罪了。
“開飯咯!”
今兒個的夕食并不複雜。
楊盼娘熬的是紅糖米粥,貼了兩個白菜素餅子。
這夥食,雖不能和那些殷實人家相比,但在南熏門這片兒,絕對算的上不錯了。
要知道,這一片兒。
好些艱難的人家,一天才吃兩頓水飯。
“大姐,你喝這一碗吧!”
老三楊盼娘将米最多的一碗遞給她。
笑嘻嘻的道:
“大姐今兒個在礬樓,有什麼新鮮事兒嗎?”
楊盼娘整日都在家裡,雖然這兩日有了羊皮裘,但下這雪,也沒有機會去太遠的地方。
所以。
對外面的事兒,總是格外的好奇。
幾乎每次都楊蔓娘和老二楊士林回到家,她都會問上一問。
楊蔓娘倒也不覺得不耐煩。
雖然在她看來。
礬樓是有錢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
她本人在礬樓的生活,也不是多麼有趣。
但依舊耐心的挑一些有意思的事兒跟她說。
兩人正說着話兒。
楊士林從外面進來,抖了抖羊皮裘上的雪沫兒。
洗了手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
端起自己的那一碗紅糖粥。
一邊喝,一邊問起了小說的事兒:
“大姐的小說,是後天上報嗎?”
“對,是後天。”
說到這個,楊蔓娘順便算了算日子。
如今的小報,不像現代的報紙那樣每天都有,大多都是七天或者十天發刊一次。
朱雀門小報,就是七天發一次。
那下一次發刊,就是九天後。
除去印刷的兩天時間,那就是七天,後續的存稿,也該早早準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