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鸾族視西王母為先祖之主,所以一直将西王母供奉在宗祠,且在供奉的神牌下放着記載西王母生平的簿子,其中就包括王母擅長的法術。
西鹭幼時喜歡在宗祠逗留,那本簿子不知悄悄看過多少回。印象中,時空轉換之術就是今日眼前所見這般神奇,能使神力将舊物恢複成特定時期的模樣。
“時空轉換之術?”瀾生側身看向她:“後人是這麼稱呼我的法術?”
西鹭一怔。
他說的是——我的法術?
這冰龍臉皮忒厚,定是他從哪裡偷習了西王母的法術,居然大言不慚地說成他自己的。
不過,既然他能熟練地運用這門極耗力量的法術,且氣定神閑的站在那兒,看不出絲毫的氣促,其修為并非一般神仙能達及。
西鹭将他一番端量,暗暗警覺——這條冰龍不簡單,修為至少在父王之上。要想從他的眼皮底下逃走,沒那麼容易,更不能與他正面較量。
她按下不安,問道:“我家宗祠有記載,時空轉換之術就是王母的法術,怎麼成了你的法術?”
“這法術原本是我自創,我從未取名。那時見王母有些興緻,我便教給她。許是她後來取的名字,又許是你先祖記載時自行取的名字,不若你下回問問妖帝,他可能知曉其中緣由。”瀾生娓娓道來的淡然口吻,與她神色間的驚詫形成鮮明對比。
“王母乃九天天神,亦是昆侖墟之主,為何要與你學習法術?”西鹭豈會三言兩語就信了他。
瀾生淡淡一笑:“世間的各般法術本就是先各自研學,再互相切磋,她也不是天生就熟知所有法術,若她有興緻同我學習,為何不可以?”
不論他如何辯駁,她心裡隻有質疑:“王母擁有創建天庭的神力,如她那般強大之人,世間屈指可數,卻要與你這獸學習法術?分明是你竊取了王母的法術,據為己有,還在這滿口胡言!”
“滿口胡言?”瀾生話音頓住,緩緩朝她走過去。
他面上看不出情緒,眼裡也探究不到一絲波瀾,可他緊盯的目光會令她不自覺惶恐。而他踏過來的每一步,都仿佛攜帶淩厲的威壓,逼迫她不自覺挪動雙腳,一步步往後退。
直到後背抵在桑樹的樹幹,西鹭已無路可退。
他仍往她面前逼近,一邊說道:“我說我與瀾生是同一人,你不願相信。我說這是我自創的法術,并與你好聲解釋,你也全然不信。我開始懷疑,你自始至終就不願相信從我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在她面前半尺距離,他才停下腳步。
西鹭兩手貼着樹幹,手指緊張地抓着樹皮。
她眼裡的警惕太過明顯,他想忽視都難。
“你曾問我,假如有一天你将我看膩了,把我棄了,我該如何。”瀾生低下身,平視她的雙目:“我的回答,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她斷然道。
但她雙唇緊抿,強裝鎮定的模樣已經被他看穿。
“不記得也沒關系,我來提醒你。”瀾生一字一頓:“我說,我會将你困在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你以為是玩笑話嗎?”他反問。
西鹭怔怔望着他,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确實是玩笑話。”他的回答讓她不由松一口氣,怎料他還留着半段:“不過我今時幡然醒悟,除了困住你,根本就沒有能讓你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的辦法。”
說着,他直起身,示意她往上看。
西鹭不解地擡頭,隻見銀色符印猶如天羅地網般在空中若隐若現,将整座道觀罩在其内,她眼瞳一震——他什麼時候加了一道結界?
這條惡龍果真要将她困在這裡!
瀾生好意提醒:“這結界你打不破,不必耗費法力,還是留着力氣等冷靜下來與我好好談談。”
西鹭瞪着他:“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
“你方才不是說,神力似王母那般強大之人,世上屈指可數。那你就細細地從前至今數一數,猜猜我比較符合哪一位?想明白了,就來找我。”說罷,他轉身往後山去。
西鹭朝已走去甚遠的瀾生大喊:“你這惡龍去哪兒?快把我放了!”
他頭也不回,攜帶法力的聲音清晰傳入她耳中:“我去打一缸水,路途勞累,你需好好泡個溫水澡。”
西鹭呆了呆,随即吼道:“要泡你自個兒泡!我不泡!”
***
屋内。
西鹭氣呼呼地瞪着眼前的木桶,桶内盛滿了熱水,冒出騰騰的水汽。
方才他硬要将木桶放進來,她已嚴正聲明不泡澡,他卻當耳邊風,自顧自地往裡倒水。
以往瀾生需先将柴火備好,再一桶桶地燒好熱水倒進去,費時又費力。這條冰龍倒省事,隻是兩手一托,渡入法力,不過半盞茶的工夫,滿桶的水已加熱完畢。
弄好後,他說:“熱水解乏,還能消燥,你多泡泡。”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