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擇相信她,所以才一直等她來救自己?
姑且不論她的血為何有他的靈息,假若她的血當真能幫他聚力,也算是信守承諾助他脫困了。
子悠又落回冰面,變化人形。她冷着臉,兩手朝他比了個碗狀大小:“一點血是多少?這麼多夠嗎?”
“用不了。”他說:“一半足矣。”
其實别說一碗血,就是十碗血也要不了她的命,神族可沒這麼脆弱。
若隻需半碗血量,對她而言就跟被針紮出血一樣,毫無影響。
子悠蹲下來,警告道:“既然許下承諾,我能幫還是幫,但我得先告訴你,你需掂量着吸,否則我立刻撤手,再不管你!”
冰龍淺淺地:“嗯。”
子悠這才打消顧慮,撸起袖子,将手掌展開,卻見方才被碎冰刺破的傷口早已結疤。憑借欽原族與生俱來的強大自愈力,隻怕再晚點,這傷口就得完全愈合。
她拿起一根冰柱,往地上砸成幾塊,再撿起最為尖銳的碎冰,一咬牙,就往原先的傷口劃過去,結痂的傷口霎時又破開。
大概劃得有些用力,鮮血直接湧了出來。
“哎喲!”子悠心驚地看着比方才還要深長的傷口,心道自己下手這般狠,比救親爹還要賣力。
她趕忙将手掌貼在冰面的縫隙處,催促道:“快吸吧!這傷口很快會愈合!”
畢竟劃破皮肉還是有些疼的,着實不願再劃一次。
鮮血開始滲透冰層,并沿着縫隙蜿蜒地流向冰龍。随着滲入冰層的血液越來越多,她清楚地看見龍鱗身上的銀光越來越亮,尤其在胸口的位置,紅色光芒慢慢顯現。
所有血液都朝他的胸口彙聚,最終凝聚成一團紅色的晶球狀東西。
她盯着那團紅色晶瑩之物,那就是龍精?
“好了。”冰龍忽然開口,并提醒她離得遠一些。
子悠聽勸,趕忙收手,并往身後躍去十餘丈遠。
等冰層縫隙中殘留的血液盡數被吸盡,他又道:“再遠些。”
子悠果斷幾步飛躍,便離有五十丈遠。她轉過身來,朝前方喊道:“好了嗎!”
話音剛落,腳下忽而傳來細微的震感,緊接着,空曠之地響起沉悶的轟隆聲,就像驚雷震破天際後的回音。
随着聲音越來越密集,腳下的震感也愈加強烈,數不盡的裂縫自前方迅速往四下蔓延。延伸至腳下的冰層時,她清晰地感覺到一陣陣的抖動,猶如踏在洶湧的波浪上。
子悠雙足緊緊扣住冰面,借此穩住身形。
忽然間,山崩地裂般的聲響沖擊耳膜,前方冰層自下而上爆裂開來。碎裂的冰塊飛濺到四面八方,最遠的飛出近四五十丈遠,堪堪落在她身前七八步的距離。
子悠心有餘悸地看着前方大大小小的冰塊,有的足有她身子那麼大,有的就像被削尖的長矛。這些要是砸她身上,不是粉身碎骨,就是千瘡百孔。
她剛剛定了定心神,一聲龍吟陡然響徹四周,冰面的碎冰都被震得顫動起來。放眼望去,就見一道銀光似閃電般自破開的冰層下方竄出,沖上高空。
她仰頭望着前方盤旋在空中的冰龍,他的身形遠比自己先前透過冰層所見的還要巨大。龍鱗散發的光芒宛若一道道潋滟的水光,在他身上絲滑地流淌,比秋夜的漫天星光更加明亮耀眼。
子悠以為自己救他出來,不能嚴格稱為救命恩人,好歹算個恩人。不求他感恩戴德,起碼對她友善些。
怎料他突然朝自己俯沖而來,帶起的寒風猶如冰刀一般呼呼往她臉上刮。
子悠下意識閉上眼,等到面前的寒風消停,她才睜開眼,碩大的龍身已經懸停在她面前。
他們體型懸殊,若不使勁仰起頭,她的視線都不及他的脖子。
也正因冰龍的身形無比龐大,她第一時間不是擡頭看他,而是下意識往後退。
就在她退第三步時,雙腳似定在冰面上,如何費勁也擡不起來。
她嘗試數番,後知後覺身體已被禁锢,根本動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