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平時盛氣淩人的斯萊特林們一聽他的命令,都聽話地慢慢放下魔杖。艾弗裡意猶未盡地“哼”了一聲,惡狠狠地瞪着她,安娜也微微擡起下巴,非常不屑地和他對視,直到他扭開視線,因為“那位先生”終于轉過身。兜帽下的眼睛射出不悅的目光,望着艾弗裡。
他伸出一隻手,緩緩取下兜帽,露出自己的真容——安娜想過他的樣子,他可能是個又高又壯的男人,有厚厚的大胡子,肥得像個巨怪;或者他本身就是個巨怪、狼人、食屍鬼混血、吸血鬼之類的。
她不安地僵直,整個身體像一塊鐵闆。與此同時,布萊克正慢慢地向她的方向挪動着。
嗵嗵,嗵嗵,嗵嗵,她有些絕望地想,也許“那位先生”會殺了他們。
兜帽的布料落下,她看見了,看見了他的臉——他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樣了。這是一個相當英俊的男人,短短的卷發被仔細打理過,梳成優雅的弧度。他的臉上略有棱角,但是卻不顯得鋒利,黑色的眼睛閃爍着欣賞和探究的目光。安娜可以負責任地說,他幾乎和布萊克一樣帥氣。不——有過之而無不及,究竟誰更帥完全取決于你的口味。他穿着斯萊特林校袍,但她不記得斯萊特林曾經有過這号人物,否則憑借她發現和品鑒帥哥的豐富閱曆,她絕對有印象。
“西弗勒斯,不和我們介紹一下嗎?”那位先生的聲音溫和而又平靜,不像是玩弄黑魔法的狂徒,反倒像是一位學者。
西弗勒斯厭惡地擠了擠鼻子,極度克制地不說他們任何壞話:“男生是西裡斯·布萊克,女生是安娜·林,他們都是格蘭芬多的。”
“布萊克?”那位先生微微挑了挑眉,“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的兄弟嗎?”
“承蒙惦記,”布萊克冷哼了一聲,趁機走到安娜身邊,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從震驚的呆楞中回過神來,“我那好堂姐也加入了這個——黑魔法學習小組?不意外。”
“布萊克先生,我看你對我們的誤解太深了,”那位先生嘴角揚起标準的微笑,令人感到捉摸不透,“我們隻是進行學術探讨,無論黑魔法還是普通魔法,隻是一種手段。”
“當然了,像你一樣出生高貴的學生可能沒有意識到,我們巫師世界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後面幾個斯萊特林的學生發出不屑地恥笑聲,“布萊克先生,難道你不曾有一次,對魔法部陳腐的制度感到失望嗎?”
布萊克根本沒聽他後面說了什麼,反唇相譏道:“那可太遺憾了,我從來沒覺得我出生高貴,我甯願是麻瓜出生,也比現在的父母好!”
那位先生沉默了一瞬,然後笑道:“是啊,是啊,我們偶爾會看到這樣的例子——更高貴的人為低賤的人辯護,有些控制不了的慈悲心懷,但是布萊克先生,那是因為你沒看到更好的世界——”
“什麼樣的世界算更好?”安娜質問道,她敏銳捕捉到了他“演講”中的邏輯漏洞。
那位先生扭頭,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安娜·林,是嗎?”他瞥了西弗勒斯一眼,後者微微颔首,回道:“她是純血。”
“林小姐,你竟敢向我施繳械咒,非常勇敢,”他幾乎是贊賞般向她微笑,英俊的臉卻沒讓她感受到親切,隻覺得算計和冰冷,“隻是恐怕你還沒有意識到,究竟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教授學生奪魂咒,恐怕無論你有什麼借口,你都不是我的朋友。”她向後退了一步,避開和他的接觸,舉着魔杖的手還沒有放下。
那位先生聽到她的話,似乎是冷笑了一聲,西弗勒斯在一旁低下頭:“先生,是我的錯——”
“不,西弗勒斯,是我的錯——我應該知道,我們的隊伍中,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優秀的。”他在誇贊西弗勒斯,語氣卻像淬了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壓向西弗勒斯,這句誇贊像是抽走了他全部力氣。
西弗勒斯懇求道:“不——先生!”
可那位先生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打斷他的話,和顔悅色地對安娜說:“林小姐,無須那麼武斷。所有純血家庭的學生,未來都應是我們的一員。”
安娜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到遠遠傳來麥格教授和費爾奇的聲音:“費爾奇,你确定是這裡嗎?”
“沒錯,教授,就是這裡——剛剛有一群學生在走廊裡趕人,不許别人靠近,肯定在偷偷摸摸搞什麼壞主意!”
“我們該走了。”那位先生一聽到教授過來巡查,便立刻打算撤退。他一揮魔杖,好像在走廊盡頭創造了一片隔絕聲音和人形的空間。麥格教授完全沒有看見他們,轉身詢問費爾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斯萊特林的學生們正依次從密道離開,他們鑽進了一個像鐘擺一樣的櫃子。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安娜不依不饒地跑上去追問,甚至還想追出去,被布萊克一把拉住手腕攔住,護在身後。
“小姐,好奇心不是一種美德。”那位先生和氣地笑着,卻夾着冷漠和厭惡。這次那幫斯萊特林沒有等他發号施令,無數道五顔六色的咒語瞬間就向他們射過來。
仿佛慢鏡頭回放一般,安娜看到西弗勒斯的臉上帶着一種複仇的快感。在生與死的邊界,她遺憾地想着,她應該早點發現,更加溫和地勸和他,不要逼他,不要逞口舌之快——
“幻形石闆!”布萊克的聲音猛地将她拉回現實。他一邊用手護住她,一邊将地上的地毯變成兩塊石闆,瞬間擋住了所有擊向他們的咒語,但一個爆炸咒讓石闆全部散成齑粉。
“盔甲護身!”布萊克大吼一聲,他的盔甲咒力量太大了,落在他們身上的石頭被反彈開,反而落向斯萊特林學生那裡,打得他們抱頭鼠竄。
在逃跑前,安娜最後望了一眼那位先生,試圖記住他的臉,向鄧布利多校長舉報。可他已經又戴上了兜帽,隻有兜帽下隐隐約約露出半張臉,但已經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張英俊的臉。一雙紅色的眼睛望着他們,像一條等待捕獲獵物的蛇。他看都沒看周圍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學生一眼,隻是慢慢擡起手——
“快走!”布萊克拉住她,飛速跑下台階,身後回蕩着一聲怒吼和東西破碎的聲音,讓安娜覺得冷汗涔涔。
他們不知道下了多少級樓梯,又爬了多少級,轉了多少個彎,她隻知道布萊克在帶着自己無休止地走,仿佛要環繞霍格沃茨一周。直到确保沒有人跟上來後,他才把她塞進一具盔甲後的密道,自己也跟了上來。兩人氣喘籲籲地在密道裡大口呼吸,安娜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應該面對了一位非常危險的黑巫師——而她竟然還不自量力地試圖用繳械咒!
“林,你總能給我點新驚喜,”布萊克笑了一聲,“怎麼,你也覺得霍格沃茨的日子太無聊了是嗎?”
安娜甚至懶得向布萊克翻白眼。剛剛的對峙讓她心有餘悸,斯内普俨然已經完全成了黑魔法的走狗,不需要什麼下了跟蹤咒的借書卡,他們已經親眼目睹了。
“還給我。”布萊克伸出手。
“什麼?”
“隐形衣,”布萊克指了指她左手揪住的一團布料,她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拿着這個東西。
安娜沒好氣地将隐形衣丢進布萊克的懷裡,想起他剛剛給自己下咒,憤怒地用魔杖指着他的心髒:“布萊克,你剛剛給我下咒,我還沒報仇呢!”
他滿不在乎地看看安娜的魔杖,直接大步流星走出密道,彎腰向還在密道裡的安娜說道:“不用這樣,小姐,我可是為了你好。再說了——我看你魔咒學得不錯嘛,那麼快就用反咒掙脫了。”
他伸出手指,猛地一彈安娜的額頭,随後關上了盔甲,大步流星地走了。隻剩下安娜一個人,發現密道門被鎖上後,忍無可忍地怒吼:
“西裡斯·布萊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