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樹是極認真地這樣說。
不是在戲弄人。
有機會可以親近自己喜歡的人,他當然求之不得。
可也正因為機會難得,而他又不是僅想要一兩次的露/水之歡,所以他才更珍惜。
他想要的借此契機,可以和克裡琴斯正式成為戀人。
先成為戀人。
至于再往後的事,現在他還不敢奢望。
他也有點郁悶。
他還覺得自己昨天已經很克制了呢,都沒有覺得足夠。
卻還是讓克裡琴斯這樣了嗎?
或許,克裡琴斯也沒有擦藥?
其實他本來想要親手給克裡琴斯擦藥的,想來也是,克裡琴斯那麼潔癖挑剔的人,怎麼好意思自己給自己那個地方上藥呢。
熾樹真不希望克裡琴斯受一點點傷。
他還記得三年前,在一場戰役中,克裡琴斯機甲被炸,盡管他在最後關頭彈射出逃生艙,但依然受傷不輕。
他還記得自己找到救生艙,看到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克裡琴斯時的感受。
把克裡琴斯從血泊中抱出來,他的手不停地發抖。
可那時他連去醫療處陪克裡琴斯的時間都沒有,洗了把臉又得繼續上戰場。
他似乎從來沒有那麼不冷靜過。
他想,要是克裡琴斯沒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搭檔了。
等到這場戰役告一段落,他去到醫院,終于見到醒來的克裡琴斯。
克裡琴斯頭上纏着紗布,剛讀完了戰報,對他半是嘉獎半是好勝地說:“打得還不錯,還利用了我不在這個情報,故意給對面設了個陷阱,你好陰險哦。”
話音剛落,熾樹突然大步走上前來,抱住了他。
克裡琴斯被抱了個措手不及,叫痛地說:“痛痛痛,我肋骨斷了還沒好呢!”
熾樹連忙放開他,眼眶濕潤,說:“我不想……”
克裡琴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沒等他說完,便搶過他的話:“不想換搭檔是吧?”
說的時候也不看熾樹。
熾樹:“嗯。”
翻湧的心虛重新被隐忍下去。
克裡琴斯不喜歡。
那他就繼續裝傻充愣。
那時能忍,現在,他也能忍!!
熾樹拼了命地讓自己忍住,收回去,一邊一臉嚴肅地說:“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我昨天給你的藥你有留着嗎?沒有的話,我房間裡還有,我回去拿來,先給你擦藥,我覺得提高同調率的事情并不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我說要就要!”
克裡琴斯簡直想對他翻個白眼,他紅着臉、沒好氣地說。
熾樹這家夥果然讨厭!
裝什麼呢?
要裝的話,首先不要支棱着啊。
這幅樣子說得太正直禁欲都沒有說服力啊!
說完,克裡琴斯幹脆腿一勾。
以熾樹為着力點,手臂卻沒有借力,僅憑腰部用力便騰地坐了起來。
與熾樹面對面。
克裡琴斯習慣性地想要伸手去揪住熾樹的衣領。
撈了個空。
好吧,這家夥現在什麼衣服都沒穿。
所以,他隻能掰抓住熾樹的肩膀,說:“我覺得同調率很重要。我也沒受傷。不要因為我被你艹了一次,你就真的覺得我多麼嬌弱,覺得我需要呵護了!開什麼玩笑?”
熾樹連忙解釋:“我不是覺得你嬌弱……”
克裡琴斯:“那你在磨蹭什麼?”
熾樹垂下眼睫,又不知道在想什麼。
克裡琴斯似乎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熾樹的臉。
他以前從不覺得熾樹長得很好,甚至覺得這家夥長得粗糙。
熾樹濃眉深目,乍一看,像是用重黑鉛筆畫出來的肖像,未加精修。
今天,這時,卻覺得,這家夥其實長得也還挺不錯嘛。
也可能,是因為熾樹的眸中不知怎的,還流露出幾分,很難描述的,像是對他予取予求的感覺。
讓克裡琴斯覺得自己像占據了上風。
剛有點得意。
克裡琴斯就見熾樹用這忠臣的臉說:“那,今天做完以後,我要給你擦藥。你不好意思,我可以代勞。”
克裡琴斯怔了一怔。
腦子裡轟地炸了一炸。
他:“……”
——不要!
這個抗拒的念頭毋庸置疑是克裡琴斯的第一反應。
真想逃。
可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逃。
是他自己要表現得熟練,不在意。
他要是扭捏,豈不是會被小看?
而在不知什麼時候,熾樹粗壯的手臂已悄悄地攬住他的腰,微微仰頭地望着他。
克裡琴斯忽然犯迷糊,仿佛被這雙虔誠真摯的眼睛給攫懾住靈魂。
克裡琴斯與熾樹做了那麼多年搭檔。
他多少也看得出來熾樹什麼時候是認真,比如現在。
熾樹不是在耍他。
是真的在心疼他。
好奇怪。
除了爸爸媽媽,從沒有人這樣看待他過。
克裡琴斯年少成名,不管走到哪裡,他都會被民衆視作可以庇佑一方的英雄,而同學朋友們也對他馬首是瞻。
熾樹就是他生命裡最特殊的那個存在了。
對他挑釁,和他比賽,又與他做了那麼多年似敵非友的搭檔。
偶爾,也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就像三年前他那次受傷,熾樹來探望他時的一樣。
于是,克裡琴斯别扭地、含糊地說:“随便你吧。”接着急躁地催促,“快點吧,下午還有基地的會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