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撿起地面的木棍,猙獰的面孔不似一名母親。
“時琛。為什麼老是不聽話呢,是媽媽的問題嗎?你說啊!”
“媽,都過去了。”時琛擠出一抹微笑,手握住鋒利的尖刺,“和我走吧。”
“我們一起出去。”
“出去,去和那個狗男人一起嗎?你們都是這樣,自私又無情,隻想着自己。”母親頭疼的捂住自己的腦袋,語氣卻絲毫不落下風,“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怎麼當年不死在我肚子裡呢!”
“事實是現在我還活着。”時琛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的冷靜,尖刺劃破她的手心,“我是你的孩子,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不是嗎?”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睛卻一直看着前方。
“不是,都不是。你們都不應該活着,不應該活着!”
她抓過一邊的花盆用力的朝時琛砸了過去,鮮血從頭頂流下,遮擋視線。
“時琛!不是……你們放開我啊!憑什麼你們的懦弱要讓她一個人去承擔!她也是人啊!那麼多次!那麼多次……你們沒有一個人上前!”
“你敢說她們沒有為你們做些什麼嗎?你們不敢!因為你們怕自己良心過不去!”
夏茨被居民阻擋在警戒線外,消防車在第一時間趕來,整座大樓的一半牆壁都染上了黑色。
“同學,你說話不要那麼難聽,好吧。”大爺語氣不好的說。
一邊大媽附和道:“對呀,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誰敢管啊!是,她們一家是有為我們做些什麼,可那不都是沒有瘋之前的事情嗎?現在事情變成這個樣子,誰都不想。”
“李大媽,我這裡有一些從老家帶的菜,自己吃不完,你要不拿去吃點。”
“沒事沒事,這點事情回頭我找個修鎖的人來弄就行了。”
“什麼?晚上八點?沒問題,孩子您就放心的交給我。”
“今天要停水是嗎?我幫你裝些水出來。實在不行你直接來我家用水就行了,我們裝了四桶用不完。”
“這些也不是您的問題呀!實在不行您來我家吃,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吧,還不是您的功勞。”
“放心,您先别着急這件事情。我們絕對會幫你的!這有什麼!都是一棟樓的,鄰裡之間互相幫助嘛!”
……
“我家乖寶才七歲,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發病吓到我家小孩。”另外一邊打扮華麗的女人說。
“依我看幹脆兩個人都死在裡面算了……”
“就是就是,壞姐姐!壞姐姐!”
話音未落,夏茨雙眼通紅,一巴掌過去,女人臉的一片紅腫起來。這一刻沒有人再攔的住她,她瘋了一般往火海裡沖去。
淚水在眼眶打轉,沒跑兩步,消防員架着她的母親出來,身後緊跟着的是時琛。
“時琛!”
來到空曠的地方,時琛終于是累了順着夏茨就倒了下去。
“你沒事真好。”
醫護人員快速來到兩人身邊把她們分開,夏茨手上一濕,松開一看血止不住的流出。
其實她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從那年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再到一路上交了無數個朋友分别又重逢,她都沒有流露出一點悲傷的情緒。
甚至可以說沒有一絲起伏。
所以夏茨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和養父母是有點像的,都一樣的冷血。
但這一次,她感受到了實打實的痛苦。
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身上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她呼喊着時琛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
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遺憾也同樣是。
時琛在這一天徹底明白了自己對于對方的情感不再是簡單的朋友,也不甘願隻做朋友。
沒有朋友會在見面幾個月後就徹底剖析自己,将自己最壞的一面展現在對方面前。
尤其是在時琛的處事理念中,這一點絕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再也逃不出名為“夏茨”的網中,并且甘願深陷其中。
她貪婪的想把對方占為己有,想讓對方看看自己是有多麼的不堪、多麼的狼狽。可是到最後她放棄了,因為她害怕夏茨逃避,害怕一切回到正軌。
愛與不愛真的分的很清楚。
就像時琛的合理社交距離在面對夏茨時全部消失,在與她接觸的每時每刻都被她死死套住。
她吸收了夏茨身上的所有優點,也逐漸因為她而改變。
她開始主動教同桌題目、主動參與自己并不熟悉的活動、主動接受她身邊的好朋友。
以至于把自己困死在迷宮之中,兜兜轉轉,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