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愣神,敵将雙刀驟然劈來,寒光直襲面門。
陸瑤絲毫未避,槍身回轉,反刺對方胸膛。
兩人招式淩厲狠絕,刀光與槍影在夜色中交織,大有同歸于盡之勢。
就在此時,一道銀光破空而至,“铛”地一聲擊中敵将單刀,将鋒刃震得偏開數寸。刀光堪堪擦過陸瑤的面側,将空氣都劃出銳響,震得她耳畔嗡鳴不止。
飛镖之力強勁,敵将手腕一顫,單刀脫力幾分,同時也避開了陸瑤直指咽喉的長槍,鋒刃僅堪堪沒入其肩頭。
陸瑤擡眼,隻見蘭珩舟一襲白衣已經擋在了二人之間。
敵将退了幾步,臉色鐵青,捂着肩頭鮮血,冷笑道:“蕭夫人,好手段。蕭将軍才走了兩個月,就有佳人相伴相護,佩服,佩服!”
她雙刀一收,厲聲下令:“撤!”
親衛随即紛紛跟上,跟随其後撤退,沒入胡楊林深處。
陸瑤目光赤紅,擡槍便欲策馬追擊。
一道力道猛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生生拉回。她回頭,正對上蘭珩舟冷厲的目光。
“你不要命了?”
“放開!”
陸瑤怒喝,雙眼赤紅,渾身浴血,臉上、脖頸乃至身上皆是刀痕,周身浴血,似地獄裡爬上來的厲鬼。
蘭珩舟臉色難看:“你這是去送死!”
“送死又如何!”陸瑤眼見青袍隐入深林,拼命掙紮,吼道“蘭珩舟,你憑什麼管我?你放開我!”
他未答,手上的力道卻更重了一分。
陸瑤怒極,擡槍指向蘭珩舟,聲音因憤怒和悲恸而沙啞:“你放手——”
槍尖指向他胸膛,微微顫抖,卻遲遲沒有刺下。
蘭珩舟盯着她,神色未變,甚至連眼睛都未眨一下,手指反而更緊。
陸瑤終是無法下手,手中槍一頓,随即脫力垂下。
怒意像是一瞬間被擊得粉碎,她喉間哽咽出破碎的聲音,淚水混着血污滑過滿是傷痕的臉,如同被壓垮了最後一道防線:“為什麼要攔着我?我隻想替他報仇……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她哭得近乎失聲,肩膀劇烈起伏,指尖死死嵌入掌心,傳來尖銳的痛意,卻比不上心中那無法遏制的撕裂感。
蘭珩舟看着她,手緊緊抓着她的手臂,指節泛白。他眼中情緒複雜,像被巨石壓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怕——
怕自己一松手,她就真的走了。
就像方才那樣,每一槍狠絕淩厲,招招緻命,卻毫無防守。那不是殺伐技巧,而是決絕的赴死之意。
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應是副将他們趕到了。
陸瑤緩了口氣,擡手胡亂抹去臉上血淚,直視蘭珩舟,語氣低冷:“若有下次,你再敢攔我,别怪我刀劍無情。”
蘭珩舟看了她一眼,松開了手,一揚馬缰,猛然轉身,獨自策馬朝着聲音處而去。
陸瑤仍在原地,喉間卻堵着一股郁結之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嘶——”
周身的疼痛終于在冷靜後席卷而來。她低頭看着自己滿是血污的手臂,雖是些皮肉傷,但四肢筋骨的酸痛卻讓她舉槍都變得艱難,手指微微顫抖。
陸瑤喘息片刻,才策馬跟了上去。
前方,馬蹄揚起塵土,那抹白影身形仍是挺拔,卻透着幾分疲态。月光如水瀉下,灑在他右肩的血迹上,赫然一片刺目。
陸瑤心頭一緊,腦海中閃過敵将雙刀劈來的畫面。一刀雖被震開,而另一刀......
她抿了抿唇,似想開口,卻終究未能發出半句言語。
默默地,她策馬跟在他身後,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那片血迹上。那鮮紅在月色中分外刺眼,仿佛一次次刺入她的眼底。
馬蹄聲間隔清晰,一前一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多時,副将梁肅川帶着一隊人趕了過來。
随從一眼便瞧見了蘭珩舟肩頭的血迹,頓時驚得臉色大變,揚聲喊道:“王爺!這血……您怎麼傷成這樣了?”
梁肅川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下馬。
幾人忙着替他包紮傷口,随從仍是一臉心疼,嘴裡不停念叨:“天啊,這麼深!王爺,您可忍着點啊!”
陸瑤抱臂遠遠站在一旁,心虛得連目光都不敢投過去。
這時,梁肅川處理完蘭珩舟的傷口,走到她身邊。
陸瑤自知理虧,率先開口:“我錯了,不該這麼魯莽。”
梁肅川愣了愣,道:“将軍,王爺讓我來跟您商量,早點啟程,免得敵軍再反撲。”
陸瑤皺眉:“他那樣,還能趕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