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無論是陸瑤還是蘭珩舟,乃至整個梁國,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差的打算,就是一旦戰局拉開,至少能夠暫時拖住北涼的擴張步伐,延緩他們的反攻進度。能為梁國眼下的内憂外患,争取一線喘息之機。
夜色如墨,三路人馬如幽影般悄然行進。
陸瑤統領一隊策馬,緩緩至山道之下,後有精兵緊随其後,步伐如一,靜默無聲。自上次經驗之後,此次行進更顯流暢。山道崎岖,峭壁如刀削,衆人早早就輕松躍過。
她微擡手,示意停下。周圍一片死寂,唯有風聲在耳畔低吟。陸瑤側耳傾聽,目光穿越衆人,遙望前方濃重的黑暗。
隊伍猶如伏在暗夜中的猛獸,默伏靜候,氣氛凝重。
忽然,遠處一聲短箭破空而出,劃破沉寂,破空之聲銳利而清脆,宛如雛鳥初啼。
緊接着,又一箭響起。
其他兩路的信号也已至。
陸瑤微微點頭,輕揮手中策,偏将默契地揮劍示意,隊伍繼續前行,步伐穩健。
不久,前方隐隐可見一隊窸窸窣窣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在夜色中移動。
領頭之人,正是蘭珩舟跟陳臨。
然而,就在此時,山頂敵營的火把猛然亮起,火光如血,瞬間撕裂夜幕,照亮了四野,仿佛猛獸露出了鋒利的獠牙,兇光四射。
火光映照着營地的高地,那裡,單于正站立于高處,宛如蒼鷹高高栖息。他身着粗糙獸皮與精緻戰甲交織而成,戰甲上雕刻着精美的龍紋,散發出陣陣冷冽的光澤。獸皮的邊緣被歲月與戰火磨砺得粗犷不羁,整個人顯得如同一頭強悍的野獸,目光陰翳如鷹,威壓四方。
站在他身側的烏蘭隼依舊黑甲覆面,整身黑甲散發着冰冷的光澤,隻有一襲深綠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她手持雙刀,氣質冷冽,宛如一名即将出鞘的利刃。
而另一側,則是黑布蒙着的一尊物件,也不知是何物,看不大清晰。
耳邊,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馬蹄聲,聲音低沉而不急促,但卻似乎在逼近,隐約有敵影緊随其後。
戰士們的臉色微變,警覺性陡增,氣氛瞬間凝重。
陸瑤低喝一聲:“鎮定!”
聲音低沉如寒風,铿锵有力。隊伍立刻恢複原狀,雖已變色,但迅速穩住了心緒。
與此同時,北涼單于仰頭将最後一口酒灌入喉中,猛然一甩酒壺,酒壺砸在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他冷笑出聲,聲音低沉而沙啞:“真是自不量力,給你們點縫隙,你們是真敢上。”
火焰燃動中,梁國的兵馬如三條蜿蜒巨蛇盤踞而上,身上甲胄如同鱗片般幽幽發光,冷光閃爍,讓人望而生畏。
三路将領如同蛇頭而至,卻始終未曾回應單于的挑釁。每個人都神色漠然,雙目無波,一切言辭都無關緊要,他們唯一在乎的,是結果。
就在此時,北涼身側的烏蘭隼驟然向前,身形如鬼魅,猛地從高處躍下,雙刀在空中劃出兩道淩厲白光。在落地瞬間,她身體輕盈地彈起,穩穩站定,手中刀鋒閃爍如寒星,冷冽刺骨。
她邁步向前,身後戰士們緊随其後,迅速在兩側形成戰陣,氣氛愈加沉壓,戰意如潮水般洶湧。
烏蘭隼擡眼望向陸瑤,眼中閃過一抹血色,低沉道了句:“來吧!”
陸瑤緊握長槍,瞬間策馬而上,槍尖指向烏蘭隼要害。她和烏蘭隼早已過了數次對決,彼此招式早已了如指掌,每一次交鋒都在無聲中流露出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或許,若非隔着家國情仇,兩人之間或許還能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來。
槍尖如同獵鷹出擊,直指烏蘭隼面門。
烏蘭隼早有準備,見長槍來勢洶洶,猛地一側頭,氣流呼嘯,槍尖擦過她的鼻尖,帶起一陣厲風,幾乎在耳側割出一道血痕。
她動作迅捷,幾乎是與陸瑤的攻勢同時完成。随即,她雙刀高舉,刀刃在空中劃出兩道銀色弧線,宛如流星般撲向陸瑤。
陸瑤見狀飛身下馬,腳下驟然發力,長槍一轉,化作一道橫掃的槍影,迎向烏蘭隼的雙刀。刀槍相撞,瞬間火花四濺,聲如震雷,巨大的力量幾乎将兩人震得退後幾步。她身體穩如磐石,槍尖再次疾刺,直刺烏蘭隼的咽喉。
但烏蘭隼卻是毫不畏懼,身體微傾,巧妙地閃避開陸瑤的長槍,同時雙刀交錯,猛地劈向陸瑤的肋下。刀光如水銀瀉地,極其迅猛,瞬間便逼近她的身軀,險些将她開膛破肚。
陸瑤見勢不妙,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側身躍開,長槍已然快速橫擋,将刀刃逼退,刹那間,她與烏蘭隼的刀光槍影交織成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