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心下一緊,幾乎是本能地猛然哭腔喊出聲:“禽獸!放開我!求求你……!”
她聲音帶着驚懼與隐忍的啜泣,精準地掩蓋了那微弱的聲響。
門外的侍衛聞聲微皺眉,卻仍舊目不斜視,站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陸瑤迅速回頭,目光與孩子對上,朝他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上爬。
孩子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攀着磚縫,小小的身影一步步往上挪。
終于,他吃力地翻了出去。
陸瑤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不再遲疑,雙手一撐,借力而起,身形如黑狸般躍入夜幕。衣袂翻飛間,唯餘微微搖曳燭火,在空蕩廂房内投下一道孤影。
她趴伏在房頂上,微微仰身,悄然望向門口。
侍衛們仍然站在原地,臉色漠然,毫無察覺。
陸瑤目光微冷,迅速轉身,伸手抱過蹲在瓦片上的孩子,輕聲道:“别怕。”
孩子死死點頭,小手牢牢抓住她的衣襟,眼裡滿是緊張,卻一聲不吭。
夜晚的王宮戒備森嚴,宮道上火光交錯,巡邏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陸瑤低伏身子,抱着孩子穿行在屋檐與暗巷之間。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她立刻停下腳步,按住孩子的肩膀,低聲道:“别出聲。”
等到腳步聲漸遠,陸瑤才松開手,輕聲道:“走。”
孩子緊緊攥住她的衣角,眼裡含淚,但還是乖巧地點頭。
巡邏的士兵緩緩逼近,甲胄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尤為清晰。燭火微晃,将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險險擦過他們身側。
孩子緊張地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卻仍死死咬着嘴唇,忍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巡邏士兵緩步走過,燈籠的光影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
陸瑤這才松開手,輕聲道:“走。”
孩子緊緊攥住她的衣角,眼裡含淚,卻還是乖巧地點頭,努力邁步跟上。
兩人的身影借着陰影的掩護,飛快掠過宮牆,在黑暗中穿梭。她拽着孩子貼着牆根疾奔,幾乎是瞬息間便蹿入另一道廊檐下,貼身隐入暗處。
不遠處,巡邏的兵士們仍在緩緩行走,火光晃動,映照着沉沉夜色。
眼看城門就在前方。
城門高聳,火光明亮,兩側均有士兵駐守,鐵門緊閉,想要正面突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陸瑤屏息凝神,環顧四周,目光掃過城門旁的守衛,又落在了不遠處的——箭樓下的馬廄。
她微微眯眼,心下已有計較。
陸瑤将孩子塞進暗處,蹲下身,輕聲道:“等我。”
孩子眼睛一瞬間睜大,眼裡滿是驚慌,緊緊抓住她的袖子,嘴巴微張,似是想問“你去哪?”
可還不等他說出口,陸瑤便已經抽出袖子,擡指輕輕按在他唇上,安撫地揉了揉他的發頂,随即翻身躍上對面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孩子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小小的身影蜷縮進牆角,藏入陰影之中。
陸瑤不能耽擱。
她屏息片刻,飛身掠下屋檐,腳尖輕點在斑駁的青磚上,借着暗影迅速逼近馬廄。
馬廄内拴着十餘匹戰馬,黑暗中,它們噴吐着炙熱的鼻息,鬃毛微微顫動,蹄聲不安地踏響泥地。
她低伏着身,緩步接近,目光如鷹隼般在一匹匹戰馬身上掠過,手上動作不停,刀光一閃即逝,拴馬的缰繩盡數被她悄無聲息地斬斷。
最終,她在一匹體格最為健碩的黑馬前停下。
她微微眯眼,指尖順着它柔順的鬃毛撫過,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嗓音低柔而笃定:“就你了。”
黑馬仰首低嘶,眸色深沉如墨,帶着幾分桀骜不馴的狂傲。
陸瑤輕笑,拍了拍它頸側,身形一轉,悄然掠向不遠處的草料堆與木棚。
袖中火折子輕輕一捏,微光躍動,映在她清冷的眼眸中。
她手腕翻轉,指尖微勾,在幾處關鍵位置停留片刻,留下隐隐燃燒的星點火光。
火苗如蛇般沿着攀附着枯草,吞噬着木梁,滾燙烈焰向上蔓延,溫吞地蟄伏了片刻,随後被夜風一卷——
“轟——!”
數團火焰猛然竄起!
赤紅的光焰沖破黑暗,灼熱的氣浪卷着灰燼席卷整個馬廄,熾烈的熱浪蒸騰而起,映紅了半邊王城!
與此同時,被缰繩割斷的戰馬猛然受驚,紛紛暴躁地揚蹄嘶鳴!
鐵鍊铮然作響,火光映照下,馬匹掙脫束縛,如狂風中的離箭,呼嘯着沖破火場!
“着火了!快救火!”
驚叫聲驟然響起,守衛們大驚失色,紛紛提刀奔向火場,嘈雜的吆喝聲瞬間響徹整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