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什麼都知道。
趙鳳,才是那個野心勃勃的人。
他一直都知道。他無比清醒着跳入趙鳳挖的坑中,隻因他确實受夠了母後那個樣子。也确實,覺得趙鳳的一切決策都無比正确。
也因為,趙鳳是他最親的妹妹。
若是趙鳳的目标真是這個皇位,隻要她說,他會毫不猶豫站在她這邊。
可是,趙鳳不信他。
于是他也如此,像小孩子賭氣一般。
“趙楚,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母後護着他。”
“你這樣是成不了大事的!”
趙鳳總是罵他,罵他懦弱白癡,他無法反駁,這些話,他也聽得都免疫了。
他也害怕的。
害怕殺人,害怕唾罵,害怕衆叛親離……
可已經沒有退路了。
從他出生在這裡開始,就沒有退路了吧。
……
魏遲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趴在她邊上。
眼角挂着淚,發絲披散在肩頭與床闆上,宛如畫卷。
這小子,竟然就這樣趴着睡着了……
她靜悄悄起身,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她想到昨夜迷迷糊糊被他吵醒,心頭一軟,擡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傻瓜。”
趙楚微微皺眉,感覺到什麼似的睜開了眼,揉揉眼睛看向她,“你醒啦?你餓不餓?”
魏遲微愣,搖搖頭。
她認認真真捧起他的臉,在他嘴唇貼了一下,聲音輕柔,“趙楚,我不會走的,我陪着你。”
趙楚眨眨眼,好像是沒反應過了,呆在原地。
魏遲莞爾,手指動動,把他頭發捋了捋。
“這裡有你,我覺得很好,我……想一直在這裡,就在這裡,陪你到白頭。”
趙楚眼中立馬蓄滿了淚水,哽咽了一下說:“我、我其實,隻要你心裡有我一份位置,我就很開心了,我……”
“沒有别人,隻有你。”魏遲毫不猶豫說,“我的心裡從來都隻有你。”
魏遲按着他的後腦勺抱住了他。
趙楚的臉埋在她頸窩裡,片刻後,雙手圈上她的腰也把她抱得緊緊的。
“好,那你……不可以離開我了。如果,你也走了,我會很傷心的。”
“我不離開。”
趙楚用餘光看了他一眼,嘴唇一勾,眼中笑意都要漫了出來。
……
趙楚很煩。
每天都要早起,每天都要上朝,每天都要聽那群老頭念念叨叨!
太煩啦!
而且還不許他去過七夕,管得真寬。
說着先皇剛去世什麼什麼的,巴拉巴拉一大堆,可是……可是他父皇和母後在他登基後沒多久不就去世了,那時候他那群哥哥還說是被他氣的,他印象深刻得很呢,怎麼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這群老頭還要把這個拿出來說事呢?
他才不管,他就要出去。
七夕這天,外面很熱鬧,人聲鼎沸,聲樂交雜,趙楚穿着一身淺金色的衣裳,魏遲與他牽着手,提着有些長的紅色衣擺,與他漫步在湖邊。
“那邊有人在放孔明燈。”
“嗯?我也要放!”趙楚眼睛亮了亮,四處張望,“你等着我!”
魏遲在河邊找了個地方坐着。
旁邊有孩童玩鬧,笑音漫漫,即使走了很遠也還聽得到。
片刻後,趙楚抱着一個孔明燈回來,拉着魏遲就找着地方,最後,他們找到了一個較為僻靜的地方,面前就是放滿了花燈的湖面。
星星點點,相互映襯。
趙楚遞給她一支毛筆,“我們寫上自己的名字。”
魏遲點點頭,拿着毛筆,一筆一劃,盡量把字寫得好看了些。他們一人寫一面,寫完了自己的名字,魏遲好奇的探出腦袋,想看看他寫的。
趙楚吓了一跳,下意識要擋住。
魏遲歪頭疑惑:“……你寫了什麼?”
趙楚的臉肉眼可見變紅,最終還是妥協放下手,任由魏遲看了。
“趙孟秋……這是你的字?”她聽說過,古人都會取字。
趙楚點頭承認了。
“那這個魏……長春?”
趙楚笑着:“姐姐不覺得這樣很般配嗎?”
魏遲:“……般配。”
趙楚局促地拿手指點了點筆杆子,“我聽王大哥說,你們那個地方,隻有一個名字,我就想,既然現在你來了,那我作為你最重要的人,就為你取一個字。”
魏遲愣愣看着他。
趙楚撇撇嘴,戳戳對方胳膊,“原來,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沒有沒有。”魏遲趕忙搖頭,“我很開心。”
她擡手揉了揉趙楚的腦袋,看着那兩個名字,“隻是,為何給我取這個?”
趙楚粲然一笑。
“因為,你出現了,給我抵禦一切苦難痛楚。”
“如心頭長春,歲禦寒暑。”
魏遲笑笑,擡頭,望見天空飄滿孔明燈,映綴着天空繁星。
她也提筆,在寫的名字旁,又加上了“趙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