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度,你要睡了嗎?”
十一月的嶺南寒風寂寥,岑丹溪的聲音被風揉的支離破碎。
星子斜挂,明月高懸。應是一幅美景,殷雲度卻無心去賞。
殷雲度低低嗯了聲,連意識都有些渙散了。他靠在岑丹溪肩頭,呼吸輕到似有似無,像根狂風中的風筝線,馬上要被風絞斷。
他勉強擡起手,擡了半擡,瞳眸間掠過了些什麼混亂的情緒,又将手兀自垂下:“我有些累了。别害怕,我不是你這樣的純血神族,或早或晚,總會有這天。”
他其實很想擡手去碰碰岑丹溪,哪裡也好,再碰一下。
或許是風聲太嘈雜,又或許是他自己的想法從來都沒那麼堅定。
總之他放棄了。
“不能再等一等冬天嗎?”岑丹溪的聲音懵懂而平靜,聽起來無悲無喜,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别,像一池清水般波瀾不興:“你不是說,要陪我看雪嗎?”
看雪?
殷雲度思緒混沌,他甚至難以拼湊出什麼完整的記憶。眼前閃過的隻有同一個人,同一張臉。
現在這個人在問自己,能不能陪他看雪。
“嶺南沒有雪。”殷雲度呼出一口濁氣,斷斷續續組織語言:“我在濟州長大,那裡年年冬天都有雪……”
他幾乎是在哄的語氣:“明日你就起身往北去,去那個叫北茫宗的門派,找一個叫淩朔的人,告訴他,你是我的朋友、兄弟……什麼都好,越親近越好,他是我師兄,他會代替我庇護你。”
岑丹溪終于有了點反應,他歪頭去看他:“你不同我一起去嗎?”
殷雲度沒有回答,而是從腰間解下一個錦囊。他将裡面灰燼一般的東西傾倒在掌心,另一隻手攏上去一觸,再擡手時一隻通體泛着金紅光澤的小鳥就從灰燼間飛了出來。
小鳥飛入山林,不一會兒銜了顆青色的果子回來,放在岑丹溪掌心。
朱紅的小鳥落在岑丹溪曲起的指間,他拿指腹去觸碰,小鳥就親昵的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