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跟着我嗎?隻說你願不願,若你願意,我便保你一世安樂。任他外頭風雨再大,也絕不會再有一滴落到你身上。”
岑丹溪後來再聰明冷靜,此時也不過堪堪十八九歲。他有些不知所措,幹脆指指自己的耳朵,搖頭。
聽不見。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他都說自己聽不見了,總不能還要繼續難為他了吧。
殷雲度笑笑,這事其實不急,他本就沒指望岑丹溪今天就答應他。
在岑丹溪眼裡他們才剛剛認識,能答應他才有鬼了。
但讓人知道自己的心意總是沒錯的。
岑丹溪會喜歡他的,早晚會喜歡他的。
他要是不提前說,等到岑丹溪以後喜歡他了,還要讓人捧着一顆心惴惴不安的猜測自己對他有沒有同樣的心意,多造孽啊。
但他現在提前說出來了,岑丹溪喜歡他就不用糾結了,直接變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剛剛沒有聽到不要緊,這個問題先擱一擱,我問下一個。”殷雲度說的很慢,讓岑丹溪能看清他的唇形說的是什麼:“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裡嗎?離開這裡,同我一道回北茫宗。我的師尊師兄都是溫厚寬和之人,你會喜歡那裡的。”
這個邀請對于岑丹溪來說無疑是相當誘人的,說是瞌睡有人來送枕頭也不為過。
但殷雲度眼下的修為高出他太多,修為上懸殊的差距令他不安。
如果……如果這人不懷好意,那他将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我的尾翎,我以道心許誓不會傷害你,若是我做出對你不利的事,你随時可以拿它向仙盟告發我是鳳凰一族的遺脈。”
殷雲度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将一枚色彩璀璨的金色羽毛放進岑丹溪掌心,又握着他的手合上:“擔心弄丢的話可以放進儲物戒裡保存,這戒指裡還有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原就該是你的,你自己收好。”
岑丹溪怔怔看着他。
眼前這人有種從容不迫的散漫氣質,似乎于他而言,一切盡在掌握。
看起來很可靠呢……
“我不急着要你回答,想好了随時可以來找我。好好休息,慢慢考慮。”殷雲度沖他笑得溫和得體:“明天見。”
說罷,殷雲度沒有多做糾纏,而是姿态從容的轉身離去。
而此時殷雲度識海深處的系統已經炸了。
[瘋了吧?!你*#&#的瘋了吧?啊?把脖子送人嘴邊讓人咬就算了,對着個危險分子自己的身份說講就講?你爹娘的優點半點沒繼承,缺點你學的一點不落,你這個哔——]
系統憤怒得嗷嗷大吼,因為罵的太髒,最後幾句變成了一串電音哔。
殷雲度表情深沉的站在路邊,伸手扶上身側的樹。
見殷雲度居然沒回怼他,神色是罕見的嚴肅,系統語速漸漸慢下來,最後停止了單方面輸出。
這麼安靜……是被他罵得不好意思了?
系統萌生出了一點兒愧疚來,正想着怎樣才能不丢面子又不傷害殷雲度自尊心的找補兩句時,殷雲度突然傻笑起來。
“你有沒有看到阿圓看我的眼神,那麼乖。”殷雲度一手捂胸口,一手扶着樹,半點不見方才的沉穩厚重,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我現在的形象是不是特别光明偉岸?”
系統:……
合着這不光半點都沒反思後悔,還給他爽到了。
系統槽多無口,最後呀牙切齒罵了句:[天殺的戀愛腦,遭瘟的死男同。]
然後就光速下線了。
感覺到聯系被切斷,殷雲度慢條斯理拍拍自己手上的木屑,站直了身子擡頭望了望月亮。
系統口中那一套所謂的“天道使者”之類的言論,他從來都沒信過。
若是真有人能代替天道來救世,那必然是有通天之能,既有通天之能,又哪裡還用得着他來幫忙?
這幾日下來,殷雲度别的不敢說,但他敢确定這所謂的“系統”一定跟他爹私交甚笃。
畢竟,人的語言習慣是會被潛移默化影響的。
自他幼年,他爹生氣時就愛皮笑肉不笑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比如什麼“西八”什麼“謝特”,見了宗門裡成雙成對紮小樹林不好好修煉的小弟子,他會一手一個拎着人去上早課的同時黑着臉嘀咕“真是捅了男同窩了,這苟石宗門吃棗藥丸”。
修真界裡,能理解他爹胡言亂語的意思還能正确使用那些奇怪詞語的人,除了他這個兒子,大概也隻有他爹那些故交舊友了。
他爹年輕時四處遊蕩結識的能兩肋插刀的朋友有很多,因志向不同而決裂的也很多。
就是不知道這個系統是前者還是後者了。
很明顯的,這個系統看他一點都不順眼。
這家夥立場不明,并且總試圖拿一副過來人的态度教他做事。